陈木闻言，瞥了一眼后排的蔡晓敏。
“活过来？”
他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张宇耳朵里。
“张局，你想多了。”
“她现在的情况，严格来说，是脑死亡。”
“脑死亡？”张宇眉头拧得更紧了，“脑死亡还能动？还能听懂你说话？”
这他妈不是扯淡吗？
他虽然不是法医，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正常情况下，脑死亡，人就彻底没了。”陈木解释道，“但蔡晓敏死得比较特殊，属于非正常死亡，而且时间不长。”
“关键在于，她的脑干细胞，因为这种特殊的死亡方式，还存留着大量的活性。”
“神经元也没有彻底消亡。”
张宇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
“你的意思是……这些细胞还有用？”
“对。”陈木打了个响指，“我用的法子，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强力的外部刺激。”
“通过这种刺激，可以暂时性地激活她部分残存的脑神经，让她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一些生前的记忆片段和本能反应。”
“就像……嗯，你电脑坏了，但硬盘没坏，我用特殊手段，把硬盘里的一些碎片信息给读出来了。”
这个比喻，张宇倒是听懂了几分。
“所以，她不是活过来了，只是一个……嗯，更听话的记忆读取器？”张宇试图总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陈木笑道。
“别把她当活人，也别太紧张。她现在对我指令的服从度，比最听话的警犬还高。”
张宇嘴角扯了扯。
警犬……
这他妈能跟警犬比吗？
哪个警犬长这样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后视镜瞟。
蔡晓敏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
面包车不快不慢地行驶着，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小李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有些冒汗。
后面那两位警员，更是大气不敢喘，身体僵硬得跟石头似的。
突然。
“吱嘎——”
坐在后排的蔡晓敏，脖子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张宇浑身一个激灵，右手瞬间按在了枪柄上！
只见蔡晓敏原本僵硬的身体，此刻竟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头颅，开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缓缓扭动。
幅度不大，但足够让人毛骨悚然。
她戴着口罩，看不清完整的表情，但从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似乎透出了一丝痛苦？
“她……她有反应了！”
“什么反应？”张宇紧张地问，眼睛死死盯着蔡晓敏。
“情绪波动，很强烈！”陈木说道，“她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面包车此时正经过一个住宅小区。
小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西季小区”。
“停车！”陈木果断道。
小李一脚刹车，面包车在路边停稳。
“小陈，你的意思是……”张宇看着陈木。
“她生前，很可能来过这里。”陈木盯着蔡晓敏，她的脖子还在轻微扭动，幅度似乎更大了些。
“下去看看！”张宇当机立断。
有线索，总比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强。
几人下了车。
深夜的小区门口，只有一个保安亭还亮着灯。
一个穿着保安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看到突然停下的面包车和走下来的一群人，保安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保安警惕地问道。
张宇亮出警官证：“警察办案，了解点情况。”
保安一听是警察，态度立马恭敬起来：“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张宇指了指还坐在车里的蔡晓敏，对陈木使了个眼色。
陈木会意，走到车边，低声对蔡晓敏说了几句。
蔡晓敏僵硬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依旧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头。
“你看看，认识这个人吗？”张宇将蔡晓敏的口罩取下来，问保安。
保安探头探脑地朝蔡晓敏看了几眼。
“这个……有点眼熟啊……”保安皱着眉头，努力回忆。
“她几天前，是不是来过你们小区？”陈木在一旁提示道。
“几天前……”保安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瞪，“哦！我想起来了！”
他指着蔡晓敏，声音有些激动：“是她！是她！几天前，她跟张汉林一起来过！”
张宇和陈木对视一眼。
“张汉林？”张宇追问，“张汉林？是谁？他们去哪了？”
“张汉林是我没。”
保安回忆道，“他们……他们好像是去了西号楼，对，就是西号楼五单元！”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旁边一个小警员好奇地问。
保安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那天刚被队长骂摸鱼，就多留意了一下进出的人。”
“这个女的……嗯，挺漂亮的，所以印象深一点。”
他说着，又多看了蔡晓敏两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女的，怎么走路姿势这么怪？
而且一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他们进去多久出来的？”张宇继续问道。
“这个……”保安挠了挠头，“他们是下午进的，具体几点我忘了。那个男的，是晚上才出来的，一个人出来的。”
“一个人？”张宇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对，一个人。”保安肯定地点点头，“他还拖着一个挺大的行李箱，看起来挺沉的。”
行李箱！
张宇和陈木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这个细节，太关键了！
“你们小区有监控吧？”张宇沉声问道。
“有有有！必须有！”保安连忙点头，“警察同志，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监控！”
一行人跟着保安来到监控室。
调取监控的过程很顺利。
时间调回到几天前傍晚。
果然和保安说的情况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看中年人也闻讯赶了过来。
“我是保安队队长，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保安队长看到张宇，连忙客气地问道。
张宇指着监控画面上的那个男人：“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保安队长凑过去一看，立刻说道：“认识啊！这不是张汉林嘛！”
“他就住西号楼五单元，我们小区的业主，本地人。”
张汉林！
受害者，案发地点，嫌疑人！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张宇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张汉林，有重大作案嫌疑！”
“他很可能是在自己家里杀害了蔡晓敏，然后用行李箱将尸体运走抛弃！”
“立刻！马上！组织人手，去西号楼五单元，控制张汉林！”张宇果断下令。
“是！”几个警员齐声应道，立刻行动起来。
而先前那个保安，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他看着监控画面里几天前还活生生的蔡晓敏，又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穿着囚服、一动不动的蔡晓敏……
“她……她她……她是……”保安指着蔡晓敏，又指着监控，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
“死……死人？！”
“我靠！我前几天看见的是个活人，现在这个是……是她的鬼魂？还是……还是尸体？！”
“妈呀！！！”
保安两眼一翻，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没首接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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