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坐在收银台后面，双眼凝视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焦点。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在脑海中狂奔，不断地回放着这几天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这些事情就像电影片段一样，在我的眼前闪现，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让我仿佛身临其境。
随着回忆的深入，我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就这样，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回忆的海洋里，越陷越深。
门口熟悉的电子音响起，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端正男子，手上拎着黑色公文包，左胸处有着标明名字的工牌——云一天。
“要一包迎春，店里有开水吗？”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刚下班的职员。
“有的，先生。”
“那帮我泡桶泡面吧，加个温泉蛋。”他坐在玻璃门旁的小吧台处，反复看着手表的时间。
我将泡着的桶面轻轻推到他面前的台面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苍白的面容一角，浓郁的调料包气味突兀地挤开了店里原本若有若无的寒意。
我低着头，视线落在滚动的计时器上，严格遵守着“不问深夜客”的铁则，不发一言。这位客人身上那股混杂着陈旧纸灰和冷铁的独特气息，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标明他的身份。
他却没有立刻开动，那双平静得如同深潭的眼睛落在我脸上，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标准的微笑，声音不高，却清晰得盖过了冰柜压缩机的嗡鸣：
“你是新来的那个吧？”
我的心跳猛地一滞，指尖微微发凉。他怎么知道？知道我是新来的，除了孟婆三七、清玄师伯和杜明哥，就是那些地府的公职人员。这位不会是地府的鬼差吧。
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掩饰脸上的惊愕，他那带着一丝工作性倦怠的声音继续响起，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今晚…可能需要麻烦你了。”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但配合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却像一块冰塞进了我的脊椎。麻烦？什么样的麻烦会需要麻烦我这个新来的？
他修长、指节分明得有些过分的手掀开了泡面碗盖的一角，热气更加汹涌地扑散开来，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温暖假象。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锁定着我，嘴角的微笑纹丝不动，仿佛是用刻刀雕琢上去的：
“流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者说，在观察我的反应，“应该都知道吧？”
?“流程”?。这个词像一枚冰冷的硬币投入死水潭，在我脑海里激起一片混乱的回响。脑海翻涌，流程，是说帮助鬼差给往生者回忆生前往事的流程。
但“流程”这个词，带着一种更庞大、更系统、更冰冷的意味。仿佛这便利店深夜的运作，远不止那六条规则，而是一整套复杂的、与阴阳交接有关的程序。
我是店员，但在他眼中，我似乎更是这套未知“流程”中的一个环节——一个刚刚被替换上，还透着生涩气味的零件。
他轻轻搅动着桶面里的面条，塑料叉子划过杯壁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尖锐得刺耳。热气氤氲中，他的身影似乎更模糊了，只有那双眼眸依旧清晰锐利，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他不再言语，但那无声的压力却像沉重的棺盖一样压了下来。
他知道我是新来的。
他知道今晚会有“麻烦”。
他知道——或者说，在提醒我——这里存在着一个我必须遵守的“流程”。
而这个“流程”的背后，显然不是简单的收银找零。它连接着什么？是那些游荡在店外的诡异顾客？是索命的恶鬼？还是什么？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释放威压，这份洞悉和那份“流程”的暗示，本身就构成了比任何狰狞面貌都更令人心悸的恐怖。
泡面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扭曲旋转，像一条条无形的锁链，将我困在这个小小的收银台前。桶面依旧散发着廉价却的香气，但我知道，这顿宵夜，绝不仅仅是给这位阴司公差填饱肚子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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