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阳光再次照亮城市时，时瑜己经斗志昂扬地踏上了她的富婆看房之旅。
她穿着舒适的运动鞋，背着那低调的帆布包，脚步轻快地走向地铁站。
银行卡里沉甸甸的数字让她看世界的眼神都带上了滤镜——嗯，这个楼盘绿化不错，那个小区安保看着就靠谱！
就在她等红灯过马路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匆匆跑过——是小米！
小米的样子让时瑜瞬间顿住了脚步。
此刻的她，头发有些凌乱，眉头紧紧拧成一个疙瘩，脸上写满了焦灼和疲惫。
她一手攥着手机贴在耳边，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妈，你别急！钱的事我正在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好好配合医生……”小米的声音带着哭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和马路上的车流声，时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红灯转绿，人流开始移动。时瑜想也没想就拨开人群想追上去问个清楚。
“小米！”她喊了一声。
但小米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见。
她对着电话又快速说了几句，然后猛地抬手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车子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路口。
时瑜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心里那点看房的雀跃瞬间被担忧取代。
小米她妈病了？很严重？需要很多钱？昨晚小米的心不在焉似乎有了答案。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了她。
接下来的看房行程，时瑜有些心不在焉。
几个楼盘的样板间再精致，销售顾问的讲解再天花乱坠，也抵不过小米那张焦急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草草看完，婉拒了销售热情的挽留，决定先回家。
站在路边，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软件很快匹配成功，显示一辆白色轿车正在靠近。时瑜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车辆信息，没太在意。
车子平稳地停在她面前。她拉开车后门，习惯性地说了声：“师傅，尾号XXXX，去……”
话没说完，她抬眼看向驾驶座，整个人愣住了！
驾驶座上坐着的，赫然是刚刚才打过出租车离开的小米！
“小……小米？”时瑜惊讶地张大了嘴，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小米显然也完全没想到会接到时瑜的单子，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窘迫，随即被她强行压下，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啊……小鱼？这么巧？快……快上车吧。”
时瑜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厢里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在提示着路线。
时瑜的目光落在车内后视镜上。小米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用力，指节泛白，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发红的眼眶，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小米……”时瑜打破了沉默，声音放得很轻，“你……在开网约车？”
小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几秒，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很缺钱？”时瑜追问，心里己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小米亲口说。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车子驶过一个路口，小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或者说是压抑到了极点需要倾诉。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小鱼……我妈……我妈她……查出肾衰竭了。慢性转急性的……医生说……必须尽快换肾……”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手术费……还有后续治疗……要……要一大笔钱……我们家……把能借的都借了，房子也挂出去卖了……可……可还是差好多……”
时瑜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肾衰竭！换肾！这每一个词都代表着巨大的痛苦和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用！她完全能想象小米作为独生女，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和压力！
“阿姨……现在在哪家医院？”时瑜的声音也低沉下来，充满了担忧。
“在市一院……肾内科。”小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助。
“别开了，小米。”时瑜果断地说，“调头，去市一院。我去看看阿姨。”
“不用了小鱼，你……”小米下意识想拒绝。
“调头！”时瑜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听我的！”
市一院肾内科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时瑜见到了小米的妈妈。
那是一个曾经很温和慈祥的阿姨，此刻却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手臂上插着透析的管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看到时瑜，阿姨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细若游丝：“小鱼来了啊……麻烦你了……”
看着阿姨痛苦的样子，再看看小米强忍泪水，忙前忙后却难掩憔悴的身影，时瑜的鼻子一阵发酸。
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想起了那种面对亲人病痛时的无力和恐慌。
她悄悄把小米拉到病房外的走廊上。
“医生怎么说？手术费大概需要多少？肾源呢？”时瑜开门见山，语气凝重。
小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手术费加上后续抗排异治疗……至少要准备……七八十万……肾源……肾源还在等配型……医生说……说希望不大，可能要亲属捐……可我的……配型失败了……”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瑜瑜……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七八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无异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初中就一起分享秘密，一起笑一起闹的闺蜜，此刻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几乎要垮掉，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想起自己银行卡里的钱，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钱，很重要。但比起眼前鲜活的生命和挚友的未来，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宽敞的阳台，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时瑜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哭泣的小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别怕，小米。有我在。”她轻轻拍着小米的背，“钱的事，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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