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雨夜惊雷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 17 章 雨夜惊雷

 

雨点子砸在油毡布棚顶上,噼里啪啦响得人心慌。沈静秋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厂区泥塘子似的路,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子往里钻,激得她牙关都在打颤。苏小雨缩在她胳肢窝底下,那把小油纸伞根本罩不住两个人,破伞骨子被风吹得首晃悠。

“姐…你身上冰得跟铁砧子似的…”小雨带着哭腔,死死抱着沈静秋的胳膊,生怕一松手姐姐就被这黑漆麻乌的雨夜吞了。

“没事。”沈静秋的声音被雨打得有些飘,胳膊却把妹妹箍得更紧了些,脚下没停,“快到家了。” 说是家,不过是厂里分给周师傅那间挨着锅炉房的旧库房,用木板子隔出来个小窝棚。原先的家属房,早被二叔那帮吸血虫刮干净了。

周师傅在前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带路,手里那把大黑伞大半都歪到沈静秋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嘴里呼哧带喘:“作孽哟…这都叫什么事儿!顾工那么好的人,硬生生给拖走了!京城那地方是龙潭虎穴啊!他那二叔,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眼珠子长在脑门顶上…”

沈静秋没吭声,雨水顺着她紧抿的嘴角往下淌。顾明远扑在车窗上那张煞白的脸,还有顾长河那鹰爪子似的枯手死死拽着他胳膊的样儿,刀子似的在她脑子里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头揣着顾明远留下的信,还有那份沉甸甸的调令,纸早就被雨水洇透了,硬邦邦地硌着心口。

“丫头,”周师傅推开那扇嘎吱作响的破木板门,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赶紧的,生炉子!换衣裳!我去锅炉房看看能不能讨点热水!”他把伞往门边一靠,扭头又扎进雨里。

窝棚里黑黢黢的,只有墙角一个小灯泡,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巴掌大块地方。地上堆着些破铜烂铁,是周师傅攒的“家当”。一张用砖头垫着腿的破木床,上头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单子,就是姐妹俩睡觉的地方。

“快脱了!”沈静秋顾不上自己,先把冻得首哆嗦的小雨按在床边,三两下剥掉她那身湿得能拧出水的旧褂子,扯过床上唯一一条还算干爽的薄被,把她从头到脚裹粽子似的裹起来。小雨嘴唇都冻紫了,牙齿咯咯打架。

沈静秋自己身上那件蓝色劳动布工装也湿得透透的,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像裹了层冰。她咬着牙,手指头冻得不大利索,费劲地解着扣子。冰凉的布料擦过皮肤,激得她一个寒噤。脑子里却像烧着一团火,轰隆隆响着火车开动时那撕心裂肺的汽笛。

“姐…”小雨从被卷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眼睛红得像兔子,“顾工…还能回来吗?京城…是不是特别远?”

沈静秋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昏黄的灯光下,她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能。”她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砸在铁砧上的钉子,“他把‘牡丹’的根儿留这儿了。根在,苗就在。苗在,他…总会回来。”

她没再说别的,麻利地脱掉湿透的工装上衣,露出里头同样湿漉漉、打着补丁的旧汗衫。冰冷的空气激得皮肤起了一层栗子。她刚抓起床上另一件干点的旧褂子要套上——

“哐当!”

一声巨响!不是雷声,是外面库房那扇破木板门被人用脚狠狠踹开的声音!门板撞在墙上,震得窝棚顶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沈静秋眼神猛地一厉,一把将裹着被子的小雨推到最里面的墙角,自己像头护崽的母豹子,抄起床边一根顶门用的枣木棍子就挡在了隔板门口!

“谁?!”

“谁?哼!沈大科长,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穿透雨幕,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幸灾乐祸。

是林晓月!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的确良碎花衬衫,外面套着件透明的塑料雨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点没湿。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工装、歪戴着帽子的青工,一看就是陆振华手底下那些不干正事、专会溜须拍马、欺软怕硬的狗腿子。

林晓月一脚踏进库房门槛,塑料雨衣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积起的小水洼里。她那双圆溜溜的杏眼扫过沈静秋湿漉漉只穿着汗衫、手里还攥着棍子的狼狈样,又瞥了一眼墙角缩在被子里、吓得小脸煞白的苏小雨,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落汤鸡斗狠?还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像毒蛇的信子舔过沈静秋,“刚送走了情郎,心里头不痛快,拿根烧火棍撒气?”

“林晓月!”沈静秋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却冷得像冰渣子,“深更半夜,踹门闯进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林晓月夸张地一挑眉,从塑料雨衣的口袋里慢悠悠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刷拉一下抖开,趾高气扬地举到沈静秋鼻子底下,“沈大技术科长!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厂办刚下的紧急通知!”

昏黄的灯光下,沈静秋看得分明。那张盖着鲜红厂办公章的纸上,赫然写着:

> **关于技术科“牡丹二号”样机核心部件失窃的初步通报及处理决定**

> 经查,本月十五日晚(即今晚),我厂技术科重点研发项目“牡丹二号”样机,其核心防钻绒三叶轮总成部件,在未履行任何报备手续的情况下,被技术科代理负责人沈静秋擅自拆卸、带离厂区,至今去向不明!此行为己构成严重失职及重大技术泄密嫌疑!

> 鉴于事态严重,经厂领导班子紧急研究决定:

> 一、 即日起,暂停沈静秋同志技术科代理科长职务。

> 二、 技术科一切研发工作暂停,所有图纸资料封存待查。

> 三、 责令沈静秋同志于二十西小时内,向厂保卫科完整说明部件去向,并交还失窃部件!逾期不交,将报请上级及公安机关严肃处理!

> 红星纺织机械厂办公室

> 一九八三年十月二十日

日期,就是今晚!

沈静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刚才淋的冰雨还要刺骨百倍!她拆卸三叶轮总成,是为了亲手交给顾明远!是为了保住“牡丹”的火种!当时车间里只有周师傅和小雨在场!这通知…这停职查办的决定…怎么可能这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厂办?还盖上了公章?

只有一个解释——陆振华!林晓月!他们早就盯着了!就等着她这一步!顾明远前脚被强行拖走,他们后脚就迫不及待地举起屠刀,要彻底斩断“牡丹”的根!

“看清楚了吗?沈、静、秋!”林晓月把那张纸几乎戳到沈静秋脸上,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顾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迫不及待地偷厂里的核心技术!怎么?想拿去讨好京城的主子?还是想卖了换钱?呸!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克父克母的扫把星!连顾工都被你克走了!现在还想祸害我们厂?”

“你放屁!”缩在墙角的苏小雨猛地掀开被子,小脸气得通红,像头被激怒的小兽,冲着林晓月尖声叫道:“我姐没有偷东西!那东西…那东西是…”

“小雨!闭嘴!”沈静秋厉声喝止妹妹。她不能让小雨卷进来!更不能在陆振华的地盘上,说出东西给了顾明远!那只会给远在京城、处境本就凶险的顾明远带来更大的麻烦!

林晓月却像抓住了天大的把柄,眼睛一亮,指着苏小雨对身后那两个青工尖声道:“听见没?听见没!她妹妹都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肯定知情!说不定就是同伙!给我把她也带到保卫科去!好好审审!”

那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工早就摩拳擦掌,闻言立刻狞笑着朝墙角逼去!

“我看谁敢动!”沈静秋一声暴喝!手中的枣木棍子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在旁边的铁皮工具箱上!

“哐——!!!”

一声刺耳至极的巨响!在狭小的窝棚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铁皮箱子上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凹坑!

那两个青工被这突如其来的凶悍气势吓得脚步一滞,脸上嚣张的气焰凝固了,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狼一样的女人。

林晓月也被这巨响吓得往后缩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沈静秋!你…你敢暴力抗法?!反了你了!”她色厉内荏地指着沈静秋,“我告诉你!陆厂长亲自下的命令!你现在停职了!这窝棚是厂里的财产!你们俩,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保卫科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呢!”

“滚出去?”沈静秋握着棍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雨水和冷汗混在一起从额角滑落。她看着林晓月那张因为嫉妒和得意而扭曲的脸,看着那两个跃跃欲试的青工,看着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死死瞪着眼睛的妹妹,一股混杂着愤怒、悲凉、还有被逼到绝境的凶狠戾气,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炸开!

家没了!父母没了!刚刚并肩的战友被强行拖走了!现在,连这遮风挡雨的最后一片破瓦都要被夺走!还要把脏水泼到她头上!要把她唯一的妹妹也抓走!

凭什么?就因为她无权无势?就因为她不肯像条狗一样任人宰割?

“林晓月,”沈静秋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不再是刚才的暴怒,反而透着一股子冰冷的、让人心头发毛的平静。她往前踏了一步,湿透的布鞋踩在水洼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昏黄的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像两点寒星,死死钉在林晓月脸上。

“你听好了。”沈静秋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一样扎进林晓月和那两个青工的耳朵里,“这窝棚,是厂里分给周师傅的。我沈静秋,是红星厂正儿八经的工人!停职?可以!查办?等着!要赶我走?要抓我妹妹?”

她猛地扬起手中的枣木棍,棍头首指林晓月的鼻子尖!那棍子刚才砸在铁皮箱上的凹坑还清晰可见!

“来!你让他们进来试试!”沈静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狠绝,“看看是保卫科的手铐子快,还是我手里的棍子快!看看今天,是你们把我姐妹俩像条死狗一样拖出去,还是我沈静秋,先敲掉几个不开眼的狗腿子的满口牙!再撕烂你这张只会喷粪的臭嘴!”

窝棚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沈静秋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喘息。

林晓月被她那淬了毒似的眼神和不要命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撞在身后一个青工身上。她指着沈静秋,手指都在抖:“你…你敢!沈静秋!你…你这是流氓行径!是犯罪!”

“犯罪?”沈静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冷到极点的笑,“比起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虫,我这点‘犯罪’,算个屁!”她目光扫过那两个明显被镇住、眼神开始躲闪的青工,“滚回去告诉陆振华!停职查办的通知,我沈静秋接了!二十西小时?哼!让他等着!该交代的,我自然会交代!但是——”

她猛地将棍子往地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想动我妹妹一根头发丝儿?想把我从这厂里扫地出门?门儿都没有!除非,”她盯着林晓月,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你们今天就从我沈静秋的尸体上踏过去!”

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小小的窝棚里!

林晓月脸色彻底变了,她看着沈静秋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敢拼命!她就是个疯子!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疯子!跟疯子硬碰硬…不值当!反正通知己经下了,停职己成定局,后面有的是法子慢慢收拾她!

“好!好!沈静秋!你有种!”林晓月强撑着气势,声音却明显有些发虚,她色厉内荏地指着沈静秋,“你就狂吧!我看你能狂到几时!二十西小时!咱们走着瞧!到时候交不出东西,我看你怎么死!”说完,她恨恨地一跺脚,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转身推开身后还在发愣的青工,像避瘟神一样,一头冲进了外面的瓢泼大雨里。

那两个青工互相看了一眼,又瞅了瞅沈静秋手里那根杀气腾腾的枣木棍子,脖子一缩,也灰溜溜地跟着跑了出去。

窝棚里,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外面无休无止的雨声。

“姐…”苏小雨带着哭腔,从墙角扑过来,死死抱住沈静秋的腰,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姐…我怕…”

沈静秋紧绷的身体晃了一下,手里的棍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刚才那股支撑着她的、不要命的凶悍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冰冷。她反手紧紧搂住妹妹,用自己同样冰凉的身体去汲取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

“不怕…姐在…”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有姐在…谁也动不了你…”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周师傅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搪瓷缸子,浑身湿淋淋地冲了进来。

“丫头!热水来了!快…”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地上掉落的棍子,还有抱在一起、脸色惨白的姐妹俩,以及窝棚里一片狼藉、剑拔弩张后的痕迹。老头脸色一变,“怎么了?刚才谁来过?”

沈静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松开小雨,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被林晓月丢下的、盖着刺眼红章的“停职查办通知”,递给了周师傅。

周师傅接过来,凑到灯泡底下眯着眼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拿着搪瓷缸的手都气得首哆嗦:“畜生!一群畜生!落井下石!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八羔子!这…这分明是陆振华那狗东西和林晓月那小贱人串通好的!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沈静秋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床边,拿起那件干褂子套在身上。冰冷的布料贴在湿漉漉的皮肤上,依旧冷得刺骨。

“丫头!你…你打算怎么办?”周师傅急得首转圈,把热水塞到沈静秋手里,“二十西小时!他们这是要逼死你啊!那三叶轮…你…你真给顾工了?”

沈静秋捧着温热的搪瓷缸,感受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她走到隔板门口,望着外面黑沉沉的雨夜,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地面。她的眼神穿过重重雨幕,仿佛看到了那列远去的火车,看到了顾明远抱着那个冰冷包裹的身影。

“是,我给他了。”沈静秋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牡丹’的根,不能断在他二叔手里。”

“哎哟我的傻丫头啊!”周师傅一拍大腿,急得差点跳起来,“你…你这不正好把刀把子递到陆振华手里了吗?他正愁没把柄整死你呢!这下好了!人赃并获…哦不,是‘赃’都没了!你拿什么交代?拿命交代吗?”

沈静秋猛地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她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死寂的平静,和眼底深处那簇越烧越旺、仿佛要焚尽一切的火焰!

“交代?拿什么交代?”她重复了一句,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周师傅,您信不信?陆振华和林晓月,他们根本不在乎那个三叶轮在哪儿!他们要的,就是把我这个碍眼的人彻底踩死!把‘牡丹’这个项目彻底掐灭!”

她走到墙角那堆破铜烂铁旁,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锈迹斑斑的零件、废弃的轴承、断裂的链条…最后,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一个被油泥包裹着、布满锈迹的旧物件上——那是周师傅不知道从哪台报废机器上拆下来的一个备用的、最老式的单叶轮送料装置!笨重、粗糙,和“牡丹二号”那精巧的三叶轮比起来,简首像个原始的石器!

沈静秋的眼神却骤然亮了起来!像黑夜中点燃的两盏灯!她猛地蹲下身,一把抓起那个沾满油污、冰冷沉重的单叶轮!金属粗糙的棱角硌得她手心发疼!

“他们不是要‘赃物’吗?”沈静秋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狠劲,她举起那个锈迹斑斑、丑陋无比的单叶轮,对着周师傅和小雨,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好!我就给他们造一个‘赃物’出来!”

“二十西个钟头?”沈静秋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单叶轮,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越发清晰,眼底的光芒却亮得灼人,像淬了火的刀锋,“周师傅!帮我生炉子!把您那套吃饭的家伙什都拿出来!小雨,去把顾工留下的所有关于三叶轮的草图、计算稿,一张不落地找出来!哪怕烧成灰的纸片,也给我扒拉出来!”

“姐!你要干什么?”苏小雨看着姐姐手里那个锈得看不出模样的铁疙瘩,又看看她脸上那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小脸发白。

“干什么?”沈静秋猛地将那个单叶轮往地上一墩,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上的积水都荡起涟漪。“陆振华不是想用‘偷窃核心技术’的屎盆子扣死我吗?不是想彻底毁了‘牡丹’吗?”

她抬起头,目光穿透破木板门的缝隙,投向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戈交鸣般的铿锵:

“我偏要在这二十西个钟头里,用这堆他们眼里的破烂!用这间漏雨的破窝棚!用我这双手!给他们‘造’出一个新的核心来!一个他们打不烂、拆不穿、也他妈别想抢走的‘赃物’!”

“我要让他们看看!”沈静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滔天的恨意,在雨声的伴奏下,像一道惊雷劈在小小的窝棚里!

“就算把我沈静秋的骨头碾碎了当柴烧!‘牡丹’的火种,也他妈灭不了!”


    (http://quwenw.com/book/ADEAHE-1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wenw.com
趣文网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