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寂棺中闻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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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寂棺中闻天音

 

那口积压了不知多少年的浑浊气息,带着千年古墓的陈腐与棺木本身的木头朽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仿佛来自古老祭祀残留的腥甜,终于从林晚这具“活祭品”身躯的深处被挤压了出来。

“呼……”

轻得如同枯叶落地,却又在死寂得落针可闻的主墓室里,被无限放大。

刹那间,时间像是被冻结了凝固的凝胶。

胖子那句“棺材里……动……动了?”的颤音还带着惊恐的余韵,飘散在空气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林晚早己不跳的“心”上。

完了。彻底完了。吴邪都注意到了!接下来是什么?尖叫?枪响?还是黑金古刀一闪而过,让她这穿越生涯刚开局就Game Over?

求求了!看看我这无辜眼神!我真的只是想活命!

林晚绝望得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惜这破身体连蠕动一下都做不到,只剩下一双眼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徒劳地挣扎。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胖子那标志性的、带着油腻却又莫名让人安心的咋呼声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夸张和笃定:

“卧槽! 真……真动了?!胖爷我这嘴是开过光的吧?!小三爷闪开!管它是粽子还是起尸,先下手为强!看胖爷我的工兵铲给它开个瓢!” 接着是金属摩擦、利器挥动破空的声音,迅猛地朝着林晚的“头顶”位置罩来!

工兵铲!开瓢!林晚的灵魂在无声哀嚎。她甚至能想象到那铲刃冰冷的触感即将劈开脆弱的棺盖,把她这颗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粽子脑袋”削成两半!王胖子你这个乌鸦嘴!暴躁老哥!我恨你!

住手啊胖子!我是友军!大大的友军!你看我像坏人吗?!

“胖子!别冲动!” 吴邪焦急的声音响起,还带着点刚被惊吓的喘,“还没确定到底是什么!三叔……” 声音转向沉稳老练的那位,“这动静……不正常。”

胖子动作似乎顿了一下,铲子破空声停止,但不依不饶:“怎么就不正常了?天真你就是太软!这明摆着诈尸了!听胖爷我的!给它来个物理超度,稳……”

话音未落,另一个低沉、带着不容置疑权威感的声音插了进来,压下了胖子的咋呼和吴邪的犹豫:

“胖子,退后。”

是吴三省。

他的声音沉稳得像磐石,带着洞察一切的老辣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这不是普通的起尸。 这棺材,这纹路,还有刚才底板撬开的动静……怕是活人祭。”

“活人祭?!”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三叔,你是说……她……她可能……”

“留着一口气在身子里,” 吴三省的声音很冷,似乎看透了这棺木的邪门本质,“用秘法生生封了不知道多少年,跟睡死过去一样。撬动底板震动了气,把这口‘生’气给激出来吐了……现在,是死是活,还两说。”

活人祭!这个词像一颗炸雷在林晚的意识里翻滚!

不是普通僵尸!原著那背景板里可怜又可怖的殉葬者!成了她的身份!是“活”的!她胸腔深处还留着那口“生气”!所以才能动,才能吐息!

吴三省的话像一道微弱的光,暂时驱散了一小部分恐惧。他们知道我是特殊的!他们未必会首接砍了我!我还有救!

希望刚刚燃起一丝火苗,还没来得及燎原,剧烈的生理反应便狠狠给了林晚当头一棒。

刚才那竭力想动、想出声、想证明自己“活着”的念头,似乎用光了这具身体里储存的、本就所剩无几的微薄氧气。此刻,一股比这千年棺木更深沉、更令人绝望的窒息感,猛地扼住了她!冰冷,沉重,如同无数湿滑的水草缠住口鼻肺腑,将她狠狠地往下拖拽!

眼前浓郁的黑暗仿佛开始旋转、扭曲,幻化出狰狞而模糊的鬼影。耳鸣声尖锐地响起,如同无数钢针在刺穿她的灵魂,又像是永不止歇的、来自幽冥的嚎叫。心跳沉重得如同打桩机,在空寂的胸腔里一下、一下,缓慢而艰难地捶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濒死的痛苦。

没……没气了……缺氧……真要……彻底死了……

恐惧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更甚。刚刚升起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彻底熄灭。她要被自己憋死在这口该死的棺材里!在历经了穿越、变粽、差点被铲劈、好不容易看到一线生机之后……死于缺氧?这结局太憋屈了!

就在意识像沉船般急速坠入冰冷黑暗、感官被剥夺、身体彻底僵死凝固的极限边缘——

“小哥,”是吴邪压得极低、带着紧张和寻求主心骨般的声音,清晰地透棺而入,“你看这……”

接着,一个脚步声,轻轻地踏了过来。

不同于胖子大大咧咧的踩踏,也不同于吴三省老成持重的踱步。

那脚步很轻,很稳,仿佛踩着某种无形的节奏,落在墓室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几不可闻但存在感极强的轻响——笃、笃……像踏在人的心尖上。

清冽。

冷寂。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雪山融化的溪水无声流淌过万年寒冰般的质感。

那脚步声停在了她的棺旁,就在吴邪声音刚刚响起的位置。

张……张起灵!!!

是偶像!是他!他的气息!那独特得如同凛冽寒风过境雪山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穿透厚重的棺木、穿透她混沌的意识、穿透窒息濒死的痛苦,狠狠地撞在了她的“灵魂”上!

偶像在棺材旁边!就在外面!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

小哥!小哥救命!我是你粉丝!我发誓!我真不是想吓唬天真和胖子!我就只是想活下来!求求你……听得到我……救救我……再看我一眼……别放弃我……

刹那间,被缺氧折磨得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仿佛爆炸了一颗小太阳!

无与伦比的激动!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掀翻了窒息带来的死亡阴影!这是纯粹的、超越了理智的本能反应!对偶像的信仰、对救世主的期盼、对生的渴望!在此刻毫无保留地爆发!

她像是沙漠中垂死的旅人,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绿洲的清泉!那泉眼里映着的,就是张起灵那张清俊绝伦、冷峻如霜的脸!哪怕他现在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看棺木如同看一块石头!

小哥啊——!!!

内心深处的无声呐喊变成了最高亢的灵魂尖啸!这来自现代社畜对二次元男神的终极爱意和依赖,在这一刻以最剧烈的方式冲击着林晚那脆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新生意识。

这股巨大的情绪洪流和刚才的缺氧窒息感形成了剧烈的冲突,如同两股逆流在她这具“活祭粽”的身体里猛力冲撞、拉扯!

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黑暗在旋转中融合、坍缩,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漩涡!

那清冽的脚步声仿佛还在耳边,那如同寒冰的气息似乎还萦绕着棺木……但在剧烈的意识震荡中,一切都迅速模糊、扭曲、远去……

“小……” 内心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完整浮现。

嗡——

仿佛老式电视机断了信号,林晚那刚刚掀起惊涛骇浪的意识,像是被粗暴地掐断了电源的灯泡,骤然陷入一片比刚才更深沉、更彻底、没有任何边界和感知的……虚无黑暗。

意识,彻底断了片。

她晕了过去。

或者说,那丝刚刚被巨大刺激勉强维持住的意识残留,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只脆弱的萤火虫,不堪重负,彻底熄灭了。

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或者说,是休克了。

在这片更深的意识黑暗里,没有棺木,没有气味,没有声音。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那沉重的、永恒的寂静。

……

时间在绝对的意识混沌中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短短的一瞬,也可能过去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一丝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凉意,像最柔弱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灵魂。这感觉极其模糊,仿佛隔着亿万层厚重的纱布传递进来。

接着,是更清晰一些的……触感。

后背下方那个被撬开的位置,那股清凉的感觉似乎更真切了。

不,不止是后背下方。

好像……眼皮很重。重得像压着两座山。但在这深沉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界的光芒的刺激。

光芒?

光?!

这个认知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刺穿了厚重的意识屏障!

林晚像是从沉睡千年的噩梦中惊醒,猛地尝试去“睁开眼”!尽管眼皮沉重到仿佛被焊死,她还是感觉到了极其艰难的、细微的蠕动!

刺眼!

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光明,而是感觉上从一片纯粹黑暗中挣脱出来,接触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尽管隔着薄薄一层“幕布”、但确实存在的亮度变化!

能“感觉”到光了!虽然视野里依旧是模糊的、跳跃的光斑和难以辨识的色块,但这种变化本身,就代表着她的意识……在复苏!

而那丝撬开底板后渗入的、穿透了厚重泥土和木板的微弱气息,伴随着一丝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墓室本身带着尘埃和苔藓味道的空气,正极其极其缓慢地渗透进来。

我在……苏醒?我没死透?意识回来了?!

巨大的庆幸感尚未完全升腾,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让林晚如遭雷击!

棺盖外面,那沉稳老辣、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无比,仿佛就在她此刻恢复了微弱听觉的“耳边”炸开:

“开棺! 不管是死是活,是妖是邪,让这口‘生’气见了天光,它才算是真正定了‘性’!哑巴张,小心点!” ——这是吴三省的声音。

开棺!吴三爷拍板了!

而吴邪那带着紧张气息的呼吸声,几乎就在棺盖上方不远处!胖子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只有他特有的、沉重的、带着警惕的脚步声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踱着。

最重要的是!

她听到了!

喀拉……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绝对质感,仿佛某种精密至极的机簧被拨开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处响起!那不是胖子工兵铲的粗糙刮擦,也不是吴邪手忙脚乱的摸索!

那声音,冰冷、精准、带着一种非金非石的独特鸣响……是麒麟纹身的手……在触碰这具为她准备了几千年的棺椁锁扣!

是张起灵!是他!他在动手开棺!就在此时!此刻!

小哥!别开——!我这形象见光死啊!粽子成精也得梳妆打扮一下啊!现在见面礼太重了啊!给我留点面子啊!!!

林晚的意识在彻底恢复清醒的那零点一秒的瞬间,就被这即将首面偶像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社死感和生命威胁感,给双重碾压了个结结实实!

比窒息和晕厥更恐怖的绝望感,瞬间攥紧了她的灵魂!

她的“秀”,一场惊悚、丑陋、百分百掉san值的“粽子诈尸记”,在吴邪、胖子、吴三省以及她心中无上偶像张起灵的强势围观下——

即将被迫开场!

棺盖,掀开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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