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鸟引路的第七天,辐射云终于裂开道缝隙。深蓝色的海面上浮着座灰黑色的岛屿,岛边缘的礁石泛着铁锈红,像块被海水啃噬的巨大铁片。莉娜举着望远镜,突然指着岛中央:“那里有烟!不是辐射云!”
车队乘着部落送来的破冰船靠近岛屿,船桨搅起的海水泛着淡淡的银光——那是被盐粒折射的阳光,可奇怪的是,岸边的礁石缝里,竟钻出几株绿色的草,叶片上裹着层白盐,却依然挺拔。
“是盐生草!”莉娜蹲下来细看,草茎里的汁液尝起来是淡的,“它们能把盐分存在根里,给叶片腾出干净的水!”阿明想起老妪的话,这岛上的盐生稻,恐怕藏着更惊人的本事。
岛上的烟来自座废弃的灯塔。灯塔底层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煤油灯的光。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稻壳味涌出来,一个穿粗布褂子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用筛子筛着什么,筛网里的颗粒泛着珍珠似的白。
“你们是……从苔原来的?”男人猛地站起来,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的褂子上绣着麦语符号,胸前别着枚褪色的徽章,是战前“全球耐盐作物研究所”的标志。“我叫老周,守着这灯塔等了十五年。”他指着墙角的麻袋,里面装满了雪白的稻粒,“这是‘海心稻’,能在盐水里发芽,战争前研究所培育的最后一批种子。”
灯塔的二层藏着个秘密育苗室。舷窗被改装成了玻璃温室,阳光透过海水折射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几十盆海心稻整齐地排列着,根须泡在淡绿色的液体里——那是稀释过的海水,旁边的测盐仪显示,稻子吸收的盐分都储存在根部的结晶里,像一串串透明的珍珠。
“你们看这个。”老周打开生锈的冰柜,里面冻着几支试管,标签上写着“盐基因片段”。“当年研究所被轰炸时,我抱着这些跑上了岛,本想等战争结束送回大陆,没想到一等就是十五年。”他把试管递给莉娜,“海心稻能活下来,靠的就是这基因,可它缺了点东西——缺了能让它在辐射区扎根的本事。”
莉娜立刻把和光稻的种子与海心稻种在一起,用稀释的海水浇灌。第二天清晨,奇迹发生了:海心稻的根须主动缠绕住和光稻的茎秆,像在交换什么秘密,原本雪白的稻粒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锈色纹路,测盐仪和辐射仪的数值同时开始下降。
“是共生!”汤米拍着大腿,“海心稻帮和光稻挡盐,和光稻帮海心稻抗辐射,它们成了最好的搭档!”老周看着纠缠在一起的稻穗,突然红了眼眶:“当年研究所的老所长说过,稻子比人聪明,它们知道怎么互相帮忙。”
那天晚上,灯塔的灯被重新点亮。光柱穿过辐射云,在海面上投下道金色的路,远处的破冰船正沿着光路往岛上运东西——是苔原部落送来的“血土”和鲁尔区的锈铁屑。老周把海心稻和和光稻的共生种子装进防水袋,系在信鸽的腿上:“给莱茵河的管理员送一份,给巴黎的凯瑟琳送一份,告诉他们,我们在海边种出了会吃盐的稻子!”
离开岛屿前,阿明在灯塔的日志上写下新的一页:“2093年,海心稻与和光稻在盐岛相遇,它们教会我们,对抗灾难的从来不是孤独的坚强,而是彼此的拥抱。”莉娜把共生稻的幼苗放在舷窗上,看着海鸟叼着种子飞向远方,突然发现,连海水都开始变得清澈,那些被稻子过滤掉的盐分,在海面上凝成了薄薄的冰晶,像给大海戴上了条钻石项链。
船驶离盐岛时,灯塔的光芒一首跟随着他们。老周站在塔顶挥手,怀里抱着新培育的稻种,海风吹起他的粗布褂子,上面的麦语符号在灯光下闪着光。阿明知道,这光芒会像稻穗的影子,落在越来越多的海面上,落在每个等待被治愈的角落,因为当盐与锈、海与稻终于和解时,新生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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