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宿舍走廊的窗沿上。
夏油杰推开教师休息室的门时,五条悟正赤脚踩在茶几上,手里举着一张黑胶唱片对着阳光打量。
白发在晨光里近乎透明,宽大的衬衫领口滑到肩头,露出一截锁骨。
"退烧了?"夏油杰伸手,用手背贴上五条悟的额头。
五条悟歪头蹭了蹭他的手掌:"硝子的药很管用~不过杰昨晚的咒力降温更舒服。"
夏油杰收回手,接过唱片。
封面上是某个早己解散的乐队,主唱的脸被咖啡渍晕开一块,边角还有被烟头烫过的痕迹。
他翻到背面,看到一行褪色的圆珠笔字迹——『2006.10.15 和悟』。
"……不记得了。"
"当然啦,因为是我偷偷写的。"五条悟跳下茶几,光脚踩在地板上,像只轻盈的猫,"那天你非说这张唱片难听,结果自己偷偷听了三遍。"
夏油杰把唱片放回架子上:"胡说八道。"
五条悟笑嘻嘻地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耳廓:"杰的耳朵红了哦。"
"……热的。"
休息室的老式唱片机积了层薄灰。
五条悟用袖子随便擦了擦,把唱片放上去。
针头落下时发出沙沙的杂音,随后是前奏的吉他声,带着旧时代特有的粗糙质感。
"怎么样?"五条悟靠在桌边,脚尖轻轻打着拍子。
夏油杰没回答。
旋律像一把钥匙,突然撬开记忆的某道缝隙。
深夜的宿舍,共享的耳机,五条悟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哼跑调的和声。
"……难听。"
"骗人。"五条悟伸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耳垂,"你明明喜欢。"
唱机转到副歌部分,主唱沙哑的嗓音唱着关于夏日与离别的歌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五条悟的白发被照得发亮。
"悟。"
"嗯?"
"为什么留着这些?"
五条悟歪着头,六眼在阴影里微微发亮:"因为你会回来啊。"
夏油杰沉默。
五条悟忽然伸手,拇指擦过他的眼角,那里干燥得很,什么也没有。
"……还以为你哭了。"
"无聊。"
五条悟笑了起来,转身去翻柜子里的CD盒。
他的背影在光线下显得单薄,衬衫空荡荡地晃着,像是这些年根本没好好吃饭。
夏油杰的黑色纹路无意识地蔓延,轻轻缠上五条悟的手腕又松开。
"杰。"
"……"
"晚上去看烟花吧。"
"任务报告还没写。"
"我帮你写~"五条悟转过来,手里举着两张皱巴巴的游园券,"去年庙会买的,差点过期。"
夏油杰接过券,纸质己经泛黄。
五条悟的手指很凉,像是体温还没从昨夜的发烧中恢复过来。
"……随你。"
唱机突然卡住,发出刺耳的噪音。
五条悟弯腰去调整,后颈的脊椎骨节分明。
夏油杰盯着那块皮肤看了两秒,伸手按下唱针。
"坏了就别听了。"
"诶——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去买新的。"
五条悟眼睛一亮:"现在?"
"……下午没课。"
五条悟欢呼一声,光着脚就往门口跑,衬衫下摆扬起一道弧线。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黑色纹路悄悄缠上那张旧唱片,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
庙会的灯笼刚亮起来时,他们站在捞金鱼的摊位前。
五条悟蹲在水盆边,袖口湿漉漉地挽到手肘,己经戳破了五张网。
摊主的表情从殷勤变成麻木,最后干脆塞给他一叠新的纸网:"小哥,算我求你,捞到就走吧。"
夏油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手里拿着五条悟买的苹果糖。
糖壳太厚,咬下去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杰!"五条悟突然举起水盆,里面游着一条奄奄一息的金鱼,"看!"
"……那是你用手抓的吧。"
"才不是!"
金鱼在盆里翻了个身,露出肚皮。
五条悟戳了戳它,转头对摊主露出灿烂的笑容:"老板,能换成乌龟吗?金鱼太脆弱了。"
最后他们拎着塑料袋离开,里面装着两只小乌龟。
五条悟边走边晃袋子,乌龟在里头惊慌地划水。
"取个名字吧。"
"随你。"
"那这只叫杰,这只叫悟。"五条悟举起袋子对着路灯看,"杰龟比较凶,一首在咬悟龟的尾巴。"
夏油杰看了一眼:"……那是同一只。"
烟花突然在夜空炸开,照亮五条悟仰起的脸。
光点落在他眼睛里,像星辰坠入海洋。
人群的欢呼声中,他转过头,嘴角还沾着棉花糖的糖丝。
"杰。"
"……"
"明年也一起来吧。"
夏油杰看着远处升起的第二朵烟花,轻轻"嗯"了一声。
五条悟的笑脸在明灭的光线中格外清晰,像是要刻进谁的记忆里。
回程的电车上,五条悟靠着夏油杰的肩膀睡着了。
乌龟袋放在膝头,随着车厢摇晃发出细微的水声。
夏油杰看着窗外飞逝的灯火,黑色纹路悄悄缠上五条悟的手腕,温暖那总是过低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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