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约定

线上课的最后一周，方朔还是那么首白。数学老师刚讲完函数图像变换，评论区就跳出他的留言："临时要是没听懂，下课我给你再讲一遍，保证比老师讲得还明白。" 我盯着屏幕偷偷笑，又怕被摄像头拍到，赶紧低下头假装记笔记。铅笔在本子上画了好几道歪扭的线，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自从他在班会上说要当“线下护短员”，班级群就成了欢乐场。午休时有人发"方朔临时学霸养成记"的表情包，周末班长发起投票"赌方朔多久能教会临时解导数题"。

方朔每次都在群里发个拍胸脯的表情，再补上一句："赌输的给全班买棒棒糖！"前天晚上，他突然发来一张手写课程表的照片，方格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各科重点，还在每个课间画了小太阳和云朵，最底下歪歪扭扭写着："等开学，我帮你收作业！"

线上自习成了最特别的时光。我们经常开着语音却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鼠标点击。那天解物理题卡壳时，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耳机里立刻传来方朔压低的声音：“又卡住了？把题目拍给我。” 晚上他发来十几张草稿纸照片，每张都用红笔圈出易错点，最后还附了句："笨蛋，等见面我当面教你，肯定比发照片清楚。"虽然，我深知这一定是他自己学了很久才弄懂的，但我还是十分配合：“我们阿朔就是厉害，这道题卡了我好久呢，阿朔真棒！”

这些天，方朔的消息总带着烟火气。他说跑了三条街找到一家文具店，买了带樱花图案的国誉笔记本，“给你记数学错题肯定好看"；又说自己每天跟着B站视频学英语发音，想要实实在在帮到我 "昨天被我妈吐槽像机器人”提到这事他便嘟着嘴像受委屈的小孩；甚至连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出了新品，都要拍张照片分享给我。昨晚他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音里有清脆的铃铛声：“我在文具店挑书签，你喜欢小猫的还是星星的？不回我就全买啦。”随后又是一条：“也给他们带了，我可没那么小心眼。”

最后一节网课结束时，班主任特意放了段疫情期间的课堂回顾视频。看着屏幕里自己回答问题时紧张的样子，还有方朔在评论区刷的满屏“临时，加油！”，鼻子突然有点发酸。视频播完，方朔在语音里喊我的名字，声音比平时更认真："明天就能见到你了，我可是在网上学了好久第一次面基时说的话，希望明天能克服我的金鱼记忆。”我握着手机，听着他微微发颤的尾音，眼眶发热：“知道啦，那明天见。”

关掉电脑，窗外的晚霞把窗帘染成暖橘色。书架上整齐码着网课期间的作业本，最上面压着方朔发来的课程表照片。想起他说要在书包上别同款漫画吧唧。突然觉得，这些隔着屏幕的日子，就像攒了一整个春天的阳光，终于要在明天的校园里，晒出带着青草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