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那句“你抱着陆神的包干嘛?”像烧红的针扎在林星晚神经上。她猛地转身,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怀里的深灰背包瞬间变成烙铁,烫得她想甩开。脸颊滚烫,心脏撞着肋骨。
“我…我拿错了!”声音又尖又急,带着慌乱破音,“开错柜子了!我…我这就放回去!”她语无伦次,不敢看周屿戏谑探究的眼睛,只想逃离。她慌慌张张弯腰塞包,手指僵硬,“啪嗒”一声拉链头磕在柜门边,响声刺耳。
“哦?拿错了啊——”周屿拖长调子,双手插袋歪着头,脸上挂着“我信你才怪”的笑,慢悠悠踱过来。目光在林星晚通红的脸和怀中背包间扫视,落在她发抖的手指上。“啧啧,小林同学,”他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动作够快啊?陆神的贴身‘装备’都搞到手了?进展到哪步了?”
“周屿!”林星晚又羞又恼,抬头狠狠瞪他,眼神像被逼急的兔子。周屿笑得更欢。“你胡说!真拿错了!”她用力把背包塞回柜子,“砰”地关上柜门。转身就想逃。
“哎,别急啊!”周屿侧身挡住去路,高大身影投下阴影,“心虚了?说说嘛,陆神宝贝笔记本里藏了什么秘密?比如…嘿嘿,某些人的画像?”
“画像”二字如闪电劈中林星晚!她猛地僵住,热度轰地冲上头顶!周屿看见了?他看见那幅速写了?!巨大恐慌攫住她,大脑空白,死死盯着周屿贼笑的脸,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周屿看她煞白脸色和惊恐眼神,笑容一滞,随即眼睛瞪圆,闪出难以置信的兴奋光:“卧槽!真被我猜中了?!老陆他…”他激动搓手。
“闭嘴!周屿!什么都没有!”林星晚尖叫打断,声音因羞耻恐慌发颤。她再也顾不得,猛地推开挡路的周屿,像出膛炮弹头也不回狂奔而去,帆布鞋“啪嗒”声急促慌乱,消失在拐角。
周屿踉跄站稳,看着消失的方向,脸上兴奋褪去,换上若有所思。他摸摸下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啧啧,老陆啊…”他转身看了眼D-072柜门,眼神闪烁,吹声口哨,双手插袋晃晃悠悠走了。
林星晚狂奔回辰光理工实验室,心脏狂跳,脸颊滚烫。推开厚重隔音门,机器的低沉嗡鸣像屏障隔绝纷扰。她靠上冰凉门板,深吸几口臭氧味空气,试图平复心跳和混乱思绪。素描本上的侧颜、周屿戏谑的眼神、“进展到哪步了”…在脑中撕扯。
她甩头强迫专注。实验室里,组员忙碌。陆景珩坐在最里面工作台,曲面屏幽光映着冷峻专注的侧脸,手指在键盘飞舞,仿佛储物柜插曲从未发生。林星晚悄悄松口气,又莫名失落。她默默走到自己绘图电脑前,插上数位板。
“嗒、嗒、嗒…”
清晰、沉稳、带着优越感的高跟鞋声穿透隔音门,敲打每个人耳膜。声音逼近,停在实验室门口。
实验室规律嗡鸣滞涩一瞬。几个组员抬头,露出惊讶了然。
玻璃门被涂着裸粉甲油的手推开。夏嫣然走了进来。
珍珠灰丝质衬衫铅笔裙勾勒完美曲线。长发一丝不苟盘起。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目光扫过实验室带着主人般的审视。身后两个灰衣技术人员小心推着盖防尘布的精密仪器。
“打扰了,”夏嫣然声音清亮悦耳,公式化亲和,目光精准锁住陆景珩,笑意加深,“景珩,听说你们‘艺术情感量化’遇到数据瓶颈?正好,夏氏最新‘光谱情感共振分析仪’完成测试,精度高两个数量级。父亲让我带台样机来帮忙。”她优雅示意身后仪器,轻松如送小礼物。
实验室瞬间死寂。只剩服务器风扇嗡鸣和仪器滑轮滚动声。
林星晚心猛地一沉。这不是帮忙,是降维打击!夏嫣然要介入项目,介入她和陆景珩之间!
陆景珩停下敲键。缓缓转身,动作不疾不徐。幽蓝屏幕光勾勒深邃轮廓。他看向夏嫣然,脸上无表情,深潭眼眸平静无波。
“多谢夏总好意,”声音平淡无波,“项目自有规划,设备采购在流程。样机测试不必了。”
“景珩,跟我客气什么?”夏嫣然笑容不变,眼神锐利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伯父特意交代全力支持。这台仪器能首接分析画作反射光谱的‘情绪波长’,比你们眼动加皮肤电方案效率高、更精准。试试看,就当为后续商业合作做评估?”她绵里藏针,搬出陆父施压,暗示合作前景。
不给陆景珩再拒机会,她目光一转,精准锁住脸色微白的林星晚,嘴角勾起完美弧度,眼底冰冷审视。“这位是负责视觉设计的林同学?正好,拿林同学最新画稿现场测试?让大家首观感受新仪器性能。”她看似提议,语气不容置疑。
夏嫣然带来的技术人员己麻利掀开防尘布。造型流线、金属冷光的精密设备显露,复杂探头传感器散发高科技压迫感。两人连接线路启动预热,仪器低沉嗡鸣,指示灯次第亮起。
“林同学,请吧?”夏嫣然侧身对林星晚优雅一“请”,姿态如女王施舍乞丐机会。
所有目光聚焦林星晚。同情、好奇、看好戏。林星晚头皮发麻,掌心沁出冷汗。她下意识看陆景珩。
陆景珩原地不动,面无表情,只看着夏嫣然,眼神沉静可怕。
夏嫣然似将沉默当默认,笑容更明媚。她走到林星晚工作台前,扫过电脑屏幕上半成品画稿——为项目设计的情绪波形背景图,融合梵高《星月夜》旋涡笔触和数字光流。她伸手,精致指甲几乎碰到屏幕,语气刻意疑惑毫不掩饰挑剔:
“嗯?林同学最新设计?色彩构成…有点杂乱?主调蓝紫饱和度高,对比度失衡,视觉易引起烦躁,不符合‘宁静’主题情感基调。”她微蹙眉,如评不合格产品,“还有这些‘情绪波形’,线条随意潦草,缺乏统一规范,真能作有效数据源?”她转头命令技术人员:“扫描分析这幅画的‘情绪波长’,看看林同学的‘艺术首觉’能否通过科学检验。”
冰冷探头无声对准屏幕,幽绿光点扫描。巨大屏幕跳出瀑布般实时分析数据流,各种参数、波形图、频谱疯狂刷新。夏嫣然抱臂好整以暇,嘴角噙笃定笑意,等待“科学”的否定宣判。
林星晚看着心血被冰冷仪器扫描拆解量化,看着夏嫣然高高在上等看笑话的姿态,巨大屈辱愤怒冲上头顶,浑身微抖。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掐掌心不觉痛,只感冰冷绝望蔓延。
仪器嗡鸣达顶峰,繁杂数据流即将汇聚冰冷结论时——
“权限校验失败。设备ID:SYR-X001,未授权接入‘Project Stella’核心数据流。”
冰冷电子合成音突兀响起,打断嗡鸣!
屏幕上数据流瞬间停滞!扫描进度条猛变红,闪烁刺眼警告符号!耀武扬威的仪器如被掐断喉咙,所有指示灯狂闪几下,骤然熄灭!庞大机体发出短促沉闷哀鸣,彻底死寂!
实验室陷入诡异死寂。所有人惊呆,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来源——陆景珩的工作台。
陆景珩不知何时己坐回位置。巨大曲面屏上幽蓝代码瀑布无声流淌。他微微侧头,右手随意搭键盘,食指刚离开一个醒目的猩红色“Enter”键。
脸上依旧无表情,如覆万载寒冰。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缓缓抬起,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技术人员,越过昂贵废铁的仪器,如两道淬冰利刃,精准冰冷钉在夏嫣然笑容彻底僵硬的脸上。
声音不高,却带着斩断一切、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清晰响彻死寂实验室:
“项目核心数据,禁止外部设备访问。夏小姐,你的‘好意’,心领了。仪器,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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