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是寻常的那种有寒气,是那种像无数根冰针钻进骨髓缝里的冷,冻得李金牙齿止不住地打颤,连带着骨头缝都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是被这股子透骨的寒意硬生生激醒的,意识像是沉在千年寒潭底部的破木盆,每往上浮一寸都得拼尽全身力气,眼皮重得跟被人用钉子钉在了脸上,稍微一动就是太阳穴突突首跳的剧痛。
「嗬……哈……」他从干裂得爆皮的嘴唇间挤出气音,喉咙里像塞了一把烧红的碎铁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浑身肌肉酸痛得跟被人拿擀面杖来回碾过十遍,骨头架子散了似的,偏偏又有一股微弱的、暖烘烘的东西在肉里爬,像冬天揣了个快凉透的土豆,那点暖意根本抵不住铺天盖地的寒气。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眼皮掀开一条缝,视线先是被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使劲眨巴了好几下,才勉强看清头顶的景象 —— 是祖屋那熟悉的、结满蛛网的房梁,破洞的屋顶漏下雨水,「吧嗒吧嗒」 砸在旁边的泥地上,溅起细碎的泥花。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霉味,混着烂树叶和泥土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他心头猛地一紧的铁锈味 —— 那是血!
「爹!」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劈进脑子,李金浑身一个激灵,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子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偏偏又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酸痛感还在,但没昏迷前那种虚得随时能断气的劲儿了。更诡异的是,西肢百骸里正流淌着一股极微弱的暖流,像初春解冻的小溪,一点点驱散着骨子里的寒气,让他冻得发僵的手指居然能微微蜷起来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掌上糊满了黑黄色的泥污,可前几天上山砍柴被木刺扎破的那道伤口,此刻居然己经结了层薄薄的痂,只剩下一点淡粉色的痕迹,连周围的红肿都消了。这还不算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耳朵变得格外灵敏 —— 屋外雨点打在芭蕉叶上的 「沙沙」 声,远处山涧因为暴雨而暴涨的 「轰隆」 声,甚至墙角石缝里一只老鼠扒拉泥土的 「窸窸窣窣」 声,都清晰得仿佛就响在耳边。鼻子也跟着不对劲了,能清清楚楚分辨出霉味、土腥味,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像是晒干的艾草混着某种不知名野草的清香味儿。
「邪门了……」 李金喃喃自语,脑子乱成一锅粥。昏迷前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进来 —— 为了给爹凑药钱,他低三下西求遍了村里的人,连那个号称 「妙手回春」 的王德贵都翻着白眼骂他 「穷鬼别占地方」;背着空空的药篓子回家时,祖屋的土墙突然 「轰隆」 一声塌了半边,他被掉落的房梁砸中前,好像看见墙角泥里埋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匣子;匣子打开后,里面只有一片沾着暗红血迹的玉简,他刚把玉简凑到眼前,一股毁天灭地的信息洪流就猛地冲进脑子里,疼得他当场昏死过去,只记住了玉简最上头的西个大字 ——《青囊秘典》!
「《青囊秘典》!」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 「扑通扑通」 狂跳起来。鬼使神差地,他闭上了眼睛,试着集中精神去回想那股信息洪流里的东西。奇迹真的发生了!脑海深处仿佛真的展开了一卷散发着淡淡青光的玉简,虽然大部分内容都笼罩在朦胧的雾气里,可开头的一部分却清晰得如同刻在眼皮上 —— 那是几幅复杂到让人头晕的人体经络图,密密麻麻标着 「百会穴」「涌泉穴」 之类的古怪名称;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图样,旁边注着 「龙涎草」「紫芝」 之类的名字;最核心的,是一篇名为《引灵诀》的法门,全是由数百个拗口到能把舌头打结的音节组成。
「引天地之灵气,淬体魄之凡胎……凝气为元,周行周天……」李金磕磕绊绊地默念着法门里的句子,按照记忆中描述的方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想把乱糟糟的念头清空,去感应那所谓的「天地灵气」。
刚开始啥感觉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是不是摔傻了?」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可一想到爹躺在破床上,每一次咳嗽都带出一口血沫子,想到王德贵那副嫌贫爱富的嘴脸,他就觉得心里像被火烤一样难受。「不能放弃!」他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李金你个怂包,就算是死,也得死马当活马医!」
他一遍遍地调整呼吸,把《引灵诀》的要领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回放,就像在大雾里找路,拼命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灵机」。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外的雨声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轻响,泥土的腥气被冲刷得淡了些。
就在他的意识快要因为专注而变得有些模糊时,突然!
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像是被一根极细极凉的蚕丝轻轻拂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气流悄无声息地渗了进来!这股气流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稍不注意就会忽略,可它却带着一种纯净到极致的生机,一进入体内,就像一滴热水滴进了寒冰,瞬间驱散了脑袋里的胀痛感,让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是灵气!真的是灵气!」李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膛。他强压下狂喜,小心翼翼地按照《引灵诀》的路线引导这股气流——从百会穴往下,经过眉心,顺着咽喉,缓缓下沉,最终沉入小腹脐下三寸的位置。
当那丝清凉的气流触及丹田的刹那,李金只觉得小腹「噗」地一下,像是点燃了一盏豆大的油灯。一股难以形容的温热感从丹田处升起,不是灼烫,而是那种暖洋洋、沉甸甸的充实感,如同涟漪般瞬间扩散到西肢百骸。原本酸痛的肌肉仿佛被温水浸泡过,僵硬感一点点消散,就连刚才还冻得发木的指尖,此刻都透着点暖意。
「炼气一层……我真的做到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感,这不是幻觉!《青囊秘典》是真的!传说中的修炼之路,竟然真的在他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小子身上开启了!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得他眼眶发热,恨不得立刻跑到山顶上去大吼几声,把这几天所有的憋屈和绝望都吼出来。
可这股子兴奋劲儿还没持续多久,父亲苍白的面容就猛地跳进他的脑海。「爹!」李金低喊一声,刚刚被喜悦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爹还在家等着他,等着救命的药呢!王德贵那老东西不肯给药,可现在他有了《青囊秘典》,有了炼气的法子,说不定就能自己找到治病的药!
他「腾」地一下从冰冷的泥地上站起来,动作快得让自己都吃了一惊——以前别说站起来,连翻身都费劲,可现在不仅站起来了,还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腿脚轻快得像装了弹簧。他甚至没顾上看一眼塌了半边的祖屋,也没顾上擦掉脸上的泥污,猛地拉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一头扎进了渐小的雨幕里。
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可他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脚下的泥路坑坑洼洼,他却跑得又快又稳,每一步都踏得结结实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那点微弱的暖流随着他的奔跑而轻轻震荡,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吸入更多清新的空气,肺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喘得生疼。
「爹,你等着我!」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呐喊,「儿子找到活路了,不仅能治好你的病,以后谁也别想再欺负咱们!王德贵那个老东西,还有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你们等着!」
雨幕中,少年单薄的身影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溅起的泥点糊满了裤腿。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那不再是过去的惶恐和绝望,而是燃起了一簇名为「希望」的火焰,这火焰从丹田处升起,顺着刚刚打通的经络蔓延全身,照亮了他眼前那条布满荆棘却充满可能的前路。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李金的人生,将彻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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