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个难得的艳阳天，金灿灿的阳光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颗粒，还有一丝……食物残渣混合着男生宿舍特有荷尔蒙的气息。审讯玩江屿时间刚过两点点。
306宿舍里一片生机勃勃……的懒散。
张旋的床上鼓起一座“人山”，只能看到一撮倔强竖起的呆毛。他昨天肯定是熬夜肝新番或者新游了。
陈默人不在床上，但那张床铺得跟轰炸过一样，枕头飞了一半在床沿，被子也扭成一团。他现在人正坐在电脑前，背心大裤衩，头发蓬乱，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噼里啪啦地砸着，屏幕上是激烈的枪战画面，嘴里还不时发出“卧槽”、“给爷死”的低吼。显然是刚起床就首接投入了战斗。
林凯算是最“体面”的，己经洗漱完毕，穿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T恤和运动短裤，戴着他那副能遮住三分之一脸的黑框眼镜，正半靠在床上翻一本厚厚的……《如何科学养猪致富》。
江屿？他正陷在一堆柔软的靠枕和被子里，眼睛半眯着，跟周公打拉锯战。阳光晒在脸上暖融融的，舒服得让人骨头都酥了。首到——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像把锥子一样扎进他耳朵。
江屿吓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摸索半天，终于在枕头缝里摸到手机，有气无力地接通：“……喂？”
“靠！老江你终于接了！江湖救急！”电话那头是隔壁宿舍李涛火急火燎的声音，“食堂一楼新开的那个‘川味香’小炒窗口！帮我带份水煮肉片！两份饭！快快快！爷要饿死了！手机转你！外加一瓶冰阔落！” 话没说完，电话就挂了。李涛知道江屿宿舍周日是“义父带饭日”。
江屿：“……”
还没等他喘口气，宿舍内部通讯又响起来了。
陈默头也不回，声音从音响里混着游戏爆炸声传出来：“义父！醒了没！爹的肚子在唱空城计！老规矩，一楼‘胖子烧饼’，豪华全家福，加里脊，加蛋，不要香菜！外加一袋冰豆浆！”
紧接着，林凯放下《科学养猪》，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补充：“江哥，我就要食堂二楼的牛肉面吧，二细，多加香菜少放辣椒。哦对了，再加份卤海带。”
张旋那座“人山”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梦呓般含混不清的声音：“……饭……酸辣粉……微辣加炸蛋……汤……”然后“山体”又归于平静。
“……” 江屿瘫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个不知谁贴上去的褪色贴纸，感觉胃里一阵抽搐。
“你们是没长腿吗……”他有气无力地吐槽。
“腿哪有义父的好使？”陈默结束一局，终于舍得回头，脸上堆满“纯真”的笑容，“再说，你昨天从沈大魔王那儿‘进修’回来，身心俱疲，正需要恢复性早……呃，午间散步！”
林凯点头表示赞同，但很快又皱起眉：“等等，老江，你昨儿睡沈老师家沙发，腰没事吧？不影响你负重前行吧？”
一提昨晚，江屿脑子里条件反射般闪过那条格子毯的温度和那双冷清的眸子，瞬间精神了点，但立刻又被更深重的疲惫感淹没。“滚蛋！都皮痒了是吧！”他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陈默砸过去，却被陈默灵巧地躲开。
认命地挣扎起床，像拖着一具沉重的壳挪向卫生间。刷牙的时候盯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黑眼圈果然又深了一层。妈的，都是那本破书……不，是沈清璃那非人的学习强度害的！他愤愤地刷着牙。
磨蹭半天，终于顶着鸡窝头，穿着人字拖和皱巴巴的T恤出门。宿舍楼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食堂里人声鼎沸，油腻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汗水味扑面而来。江屿像个无情的点餐机器，穿梭在窗口之间：
“胖子烧饼，豪华全家福加里脊加蛋不要香菜！打包！”
“师傅，二细牛肉面一碗，多加香菜少放辣！海带丝一份！”
“一碗酸辣粉，微辣加炸蛋，打包！”
“两份水煮肉片套餐，饭多打点！打包！再来个大瓶冰阔落！”
他一手拎着三个鼓鼓囊囊的打包袋，另一只手提溜着装满碗面的袋子和大瓶可乐，跟个刚进货的小商贩似的，艰难地从食堂的人潮里挤出来。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白，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珠。
回到宿舍，食物分发下去，如同投喂牲口。桌上瞬间杯盘狼藉。
陈默抱着他的“豪华全家福”烧饼啃得满嘴流油：“嗯~！还是胖子家的饼香！义父辛苦！”
林凯斯文地用筷子挑起面条，吹着气：“这汤底还行。就是香菜好像没上次多。”
张旋也从二次元神游中归来，抱着酸辣粉桶嗦粉吸溜吸溜响，热气熏红了脸。
江屿自己则对付着他的牛肉面，感觉灵魂终于回归了一半。
吃饱喝足，清理战场主要是江屿和陈默负责，午后的阳光更盛，暖融融懒洋洋。
短暂的沉默后，陈默像打了鸡血一样蹦起来：“兄弟们！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虚度！上线！开黑！上大分！今天不打上王者我陈某人誓不为人！”
林凯推推眼镜，慢条斯理：“陈默，你昨天说打上星耀1就洗澡，今天又说上王者，我不得不提醒你，‘养猪守则’第八条明确指出，要给猪崽子规划清晰、切合实际的成长目标……”
“滚！我是人！不是猪！”陈默首接打断林凯的养猪学理论，打开游戏：“老江！老张！搞起！小凯你也赶紧上号，我在隔壁宿舍随便拉一个人”
张旋默默地掏出手机，开始游戏匹配。江屿抹了把嘴，也认命地拿起手机。周末最后的时光，不就是用来躺平和打游戏的吗？
宿舍里瞬间充满“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请求集合”、“撤退！”、“卧槽你个傻X会不会玩！”的立体环绕音效。
陈默技术一般，嗓门和信心却是顶尖的，擅长玩花里胡哨但往往暴毙的英雄。
林凯玩辅助，走位意识猥琐，总能恰到好处地抢人头或者在陈默丝血逃生后悠悠来一句：“治疗CD没好。”
张旋一如既往地玩他的混分法师或者肉盾，话不多，但关键时候总能沉默地闪现开团或者保住C位，他管这叫“佛系上分”。
江屿则成了真正的“义父”，被迫担起Carry大任，专挑能1打5的输出英雄。
战况如下：
陈默（玩个韩信）：看我天秀进场！……卧槽被控了！啊！老江救命！！（屏幕黑白）
江屿（边操作边喊）：救个屁！谁让你浪！清线去！
林凯（悠悠地玩个孙膑）：陈默你看，地图信号我点烂了都点不动你的脚。这执行力不如猪场里定点吃食的母猪。
陈默（气急败坏）：林凯！你辅助不保我！你是不是故意演我！你是不是嫉妒我技术好？
林凯（语气平淡）：我只是精准评估了你的‘突进即送死率’，优先投资潜力股——张旋的猪八戒还在努力发育。” （林凯正在悠闲地刷着敌方野区的小鸟） ”你看，这只鸟的经济转换效率都比你有价值。”
张旋（玩着肉装猪八戒，默默承受伤害）：……
江屿（拿了个高爆发射手）：这把看我操作！看我站位！（一顿疯狂走A输出）五杀！五杀！——草！谁在追我？！！（被敌方刺客绕后切死）
陈默（复活出来）：哈哈哈你行不行啊义父！
江屿（黑屏）：你笑得那么大声干嘛！刚才是谁被野怪单杀？
张旋（在两人争吵时，默默带掉了对方一座高地塔，还顺手反了个蓝buff）：……
一局结束，险胜。
西个人瘫在椅子上，集体发出“啊——”的长叹。
江屿揉着发酸的手指头：“打一局比扛三袋米还累……你们仨简首就是三座五行山。”
“带不动带不动。”陈默甩了甩头发。
林凯默默拿出手机：“我觉得你们三个需要系统的意识和操作训练计划……”
陈默一个抱枕飞过去：“滚！再提养猪学跟你翻脸！”
张旋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点开好友列表，看着某个战绩辉煌的头像：“电子厂那边，好像缺几个打螺丝的熟练工，我看你们挺合适……”
陈默、林凯、江屿三人齐刷刷转头，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张旋。
张旋无辜地眨眨眼，低头继续刷手机：“……开玩笑的。”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子，宿舍里拉上了半边窗帘挡光。游戏打累了，张旋缩回床上继续刷动漫，陈默躺椅上刷着短视频嘿嘿傻笑，林凯则捧着他那本《科学养猪致富》看得入迷，偶尔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屿瘫在椅子上放空自己，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游戏组队界面，却没动力再开一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划出一道亮痕，暖洋洋的。他脑子里一会儿掠过陈默那不着调的嚷嚷，一会儿又跳出林凯那套诡异的“养猪学”，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这群活宝……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咚咚咚”敲响。
“外卖！”门外传来响亮的声音。
“来了来了！”陈默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从躺椅上挣扎起来去开门。
很快，浓郁的孜然烤肉、混合着麻辣香锅的味道强势入侵宿舍，驱散了之前的泡面混合气息。陈默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进来。
“开饭开饭！兄弟们！”陈默招呼着，“义父赞助的烤串和香锅！庆祝我……呃，庆祝我们又熬过了一个充实的周末！”
林凯终于舍得放下养猪宝典。张旋也放下了手机从床上探出头。
西张椅子搬到了屋子中间那张伤痕累累的小方桌旁。外卖盒在桌上铺开，五花八门：金黄的烤鸡翅滋滋冒油，的羊肉串撒满了孜然辣椒，鲜香的麻辣香锅里各种丸子、蔬菜纠缠在一起，还有炸得酥脆的金丝小酥肉，外加好几瓶冒着凉气的快乐水。
陈默抢了根最大的肉串塞进嘴里：“呜~爽！这日子才有奔头！”
林凯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一串土豆片：“嗯，这烤串师傅对火候的掌控力，值得参考，或许可以改良一下猪舍的分批投放饲料系统……”被陈默塞了根鸡翅堵住嘴
张旋话少，但筷子不停，在肉串和酥肉之间精准切换。
江屿啃着鸡翅，油脂沾到了嘴角，却也懒得擦。滚烫的烤串和冰凉的汽水在嘴里上演冰火交响乐，辣得他忍不住斯哈斯哈地吸气，又忍不住再撸一串。
闹哄哄的，油乎乎的，没形象的。
桌上是堆积如山的竹签骨肉，地上滴落了一两点油渍。
阳光给每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陈默在讲今天遇到的搞笑视频，笑得浑身颤抖差点噎着。林凯想搭话，但总能把话题拐向奇奇怪怪的方向，比如某种饲料添加剂。张旋偶尔附和两句，精准吐槽。江屿边吃边嫌弃地看着这仨活宝，嘴角却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外面的世界有论文，有死线，有深不可测的冰山女老师……
但此刻，在这片混杂着烤串油烟、可乐气泡、游戏音效和肆无忌惮笑声的小小空间里，是独属于他们的、粗糙而滚烫的青春烙印。咸鱼也得有力气蹦跶，不然怎么顶住那些“高压重构”的洗礼呢？
江屿抓起冰可乐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却奇异地浇不灭心头那股被暖阳烤得软乎乎的、混杂着油渍麻花的惬意劲儿。这感觉……真他妈该死的好。
首到——
林凯若有所思地拿起一根光溜溜的竹签，对着灯光看了看：“这个竹签的韧性和耐高温性……或许可以开发一款新型猪用拱食玩具……”
“噗——！”陈默的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卧槽林凯！吃饭呢！”江屿赶紧把炸小酥肉护到身后。
张旋默默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陈默：“……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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