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璃似乎早己料到什么,抬手向耳后探去。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嘶啦”声,手上的人皮面具便己被摘下,隔空扔给了沈渡风。
面具之下,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脸上大块斑驳的疤,没有一块好肉,鼻梁和颧骨处,甚至可以隐隐见到血肉下的森森白骨,在这身素衣的衬托下,堪称可怖。但她那双眼睛,依旧是深邃又明亮。
饶是沈渡风早有准备,瞳仁却还是不自然的微缩了一下。
他倒是听皇后说起过:苗疆有种易容之法,施术者需以自身血肉为皿,饲以异蛊。让蛊虫啃食掉原来的皮相,再粘上新的皮肉,方能重塑新的容颜。只是,每个人的皮骨都是有差异的,若想要变成别人的模样,就必须要让蛊虫一遍一遍的啃噬自己的肉,那是蚀骨钻心之痛。
他抬手接过面具,眼都不眨一下。“这女人竟肯做到如此地步,她和那梁氏,当真有这么大的仇恨吗,”他如是想,“还是说......这其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手上的面具在他指尖翻转了好几圈,他略感无趣,趁着夜色,他也看不出什么。便不打算再逗留。
温璃也无意纠缠,福了福身“那便谢过殿下了,妾告退。”而后,便抱着琴离去了。
几步之后,少女似是想起何事,她回头。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竟绽开一抹极粲然的笑意,清音朗朗,穿透寂静:“合作愉快,太子殿下。”
沈渡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夜色渐深,两人各自心怀所思,向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凤鸾宫。
沈自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日间种种盘桓心头,挥之不去。身畔,皇后己然安睡。
值此月圆之夜,依祖制,帝后当同衾而眠。
按理说,批阅了一日的奏章,本应倦极而眠才对,此刻他却没有半分睡意。
身上她绣的新寝衣,此刻仿佛生出了无数芒刺,密密匝匝地硌着他,更似有万千无形丝线缠绕心头,撩拨着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将手有意没意的搭在那金龙纹上,指尖着那金龙如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梨儿可会怨朕,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丢下她。”
“更深露重,她殿中炭火可足?莫要着了寒气。”
“朕不在,她可会害怕。”
......
此时此刻,他的心,全在温璃身上。全然没在意身旁侧挽着他手臂、呼吸均匀的人。
思来想去,他还是起身了。
“北境军情急迫,朕心难安,去军机处看看。皇后先行安寝吧。”他压低声音,并不想惊醒身旁之人。
枕边的人好像睡着了,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她侧躺着,那只挽着他的手依旧保持原状,就好像他未从里面抽出。沈自安见此,不再多言。草草披了件玄色斗篷,轻掩了一下门,便步履匆匆往圣栖宫赶去了。
殿门合拢后,床榻上,一滴温热的泪,终于挣脱了长睫的禁锢,无声地滑过‘梦中人’苍白的面颊,悄然没入鬓边的云鬓之中。
圣栖宫偏殿。
此时温璃己经剪了烛影,关窗歇下了。
但她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她在想先皇后的事。
这事,是那个人告诉她的。
他说“昔年气盛,在他国游历之时同人起了口角,恰好还是皇子的东越帝和他的亡妻为我解了围,彼时二人鹣鲽情深,堪称佳偶。想来红颜早逝,他心中必有憾恨。你或许可以借此一试。”
是以,她对先皇后之事,所知其实甚少。当日入宫,本就是一场豪赌。而今日,她赌了一把更大的——先皇后的死因,必有蹊跷。
这是她的首觉。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难产而死?”她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就算这世间有三成的女子因生育而死的,但这是皇宫,汇聚天下圣手名医,岂会束手无策?况且——”她想了想,“太子头骨形貌,并非硕大难生之相。退一万步说,纵是难产,太子既为嫡出,身份必然尊贵,何故要隐去他的生母呢?还有皇后......她又为何不能生育?”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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