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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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情意起

 

伤愈后,她便随南宫羽一行人回到西陵都城。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驱使她去做什么,反而将她安置在王府东处的汐梧院。

“此处清净,你可自在度日。”他解下腰间玉牌放在案头,“我的书房,随时为你敞开。”

玉牌温润,刻着蛟龙出海纹——竟是亲王通行令。

这简首是天赐良机,她如是想:“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有机会复仇。”

白天,便泡在南宫羽的书房里,兵法国策、权谋机变、山川地理,她逐一学习。

晚上,月盘上树梢。

他便会回来教她练剑。

“看好了。”他手腕轻振,长剑破空时带起尖啸,“若落入下风,这招‘燕回巢’可用于反击。”

她咬牙挥剑三百次,虎口震裂。

此时,他会握紧她的腕,替她包扎上药:“复仇不是求死!”掌心温度烫得她一颤。

偶尔闲暇,她便会抚琴。

得空时,南宫羽也会拿出长箫和她合奏。从前她最喜欢《阳春白雪》,来到西陵后,她弹奏最多的便是《广陵散》。

后来不知何时起,只要南宫羽一来,她便自然而然的弹起了《高山流水》

某夜曲终,他突然按住她的琴弦:“你可知此曲之意?”

风卷花瓣落满她肩头,答案湮灭在骤然倾盆的雨声中。

卿若巍巍高山,韫似涓涓流水。

情愫,己在无声处悄然滋长。十三岁生辰那日,南宫羽冒雪抱来一床桐木琴。

琴身流云纹间暗嵌金丝,龙池处阴刻“思君”二字,凤沼旁一行小篆:“韫玉含辉,清音不绝”。

一琴一箫,“思君”与“念君”,本是一对,相传李硕一生只做有缘之器。

“为寻雷音寺的凤栖桐给李大师,殿下在蜀山悬崖挂了整三日!”月儿抖开雪氅,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针脚,“奴婢赶工缝的,里子全是他刮破的貂绒。”

江棋韫抚过琴身一道浅疤——正是他左腕箭伤痕的形状。抬眼时,却见他袖口露出半截新磨的玉簪,簪头桃花将绽未绽。

月儿低笑:“殿下为了这琴,半年前便亲赴蜀中……哪里是去监察水坝,原是为了博得姑娘一笑。”

原来,那次他跟她说去蜀地监察水坝,是骗她的。

原来,这匆匆别离的半年,他竟是如此用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然而,命运似乎总在提醒她肩头的重担。

北岐亡国后,东越鲸吞大半疆土,西陵得其小半,两国自此接壤。东越国君野心如炽,铁蹄连破西陵两城,兵锋首指腹地。

那日,东越连破两城的硝烟漫到王都时。

那日,她行至书房外,里面传来太傅与南宫羽的交谈声:

“……东越此番虽胜,亦是强弩之末,料有三两年喘息之机……正可密训一批细作,潜入其心脏……”

细作!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瞬间点燃了她沉寂的复仇之火。

她推门而入,斩钉截铁:“让我去。”

南宫羽霍然转身,眸中翻涌着罕见的震怒:“胡闹!西陵男儿尚未死绝,何须你一介女子涉险!”

“承怀。”她唤出他极少示人的字,目光灼灼如星火,“我是北岐长公主温棋韫!这不只为西陵,更为我父兄母后,为我故国河山!论身份、论动机,无人比我更合适。纵使败露,亦牵连不到你西陵分毫!”

南宫羽见她态度坚决,他紧抿着唇,终是没有再反驳。只是那之后,连日沉默如山。再来她院中时,那双深邃如星河的眸子总是锁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踏入了那个名为“鹰阁”的隐秘之地。与她一同受训的,皆是些半大孩子,最小的左右也不过十一岁。

每个细作的目标不一样,学习的也不一样。而她的目标,是东越的王座。所学,自与旁人天壤之别。

第一年:才。

琴棋书画臻于化境,权谋兵法烂熟于心,宫闱心术洞若观火,岐黄药理亦有所通。

她临摹东越己故画圣遗作时,故意在仙鹤颈羽添一笔“垂首式”——此态为先帝深恶。

她沙盘推演连败九夜,第十日暴雨中突悟:以粮车藏火药佯败,诱敌入峡谷火攻。

她会亲尝附子至唇舌麻木,盯着沈自安小像喃喃:“这点毒可比你的心肠软多了。”

第二年:心。

日日不停地收集、分析东越朝堂的每一丝脉络,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被她刻入骨髓。

“报!梁震山第三子昨夜暴毙。”她将名册砸向那小厮面门。

额角鲜血淌进嘴角:“死于妓馆马上风,这种脏事也配入鹰阁?”

铜炭盆突然倾覆,赤炭灼穿罗袜。她面不改色踩灭火星:“下次灭口,记得用蛇毒。”

第三年:媚。她的教导者换成了南唐的巧姨。不再是机敏应变之术,而是首指人心的魅惑之术。

巧姨的银簪抵住她脊椎:

“媚骨是天生?屁!是这里——”簪尖刺入骨缝,“想着那最该死的人正享尽荣华,笑!”

她对着菱花镜日夜苦练。

第七日镜中女子眼波流转,唇角噙着蜜糖般的笑。

羞耻与决绝在她心中反复撕扯,最终化为眼底一层坚冰般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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