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墨汁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一张破木桌,两条长凳,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书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果然是穷得叮当响。
“我的天,这秀才也太惨了吧,”水苏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迈进去,“比我家以前的柴房还破。”
柏叶也皱着眉:“可不是嘛,听说他以前还在永宁侯府当过热乎幕僚呢,怎么混得这么惨?”
季砚辞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每一个角落。白柚清跟在他身后,阮知微则仔细观察着地面和墙壁,看看有没有打斗或拖拽的痕迹。
“季大哥,你看这边!”白柚清忽然指着墙角的书箱,“这些书箱好像被人动过,上面的灰尘不均匀。”
季砚辞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打开一个书箱。里面堆满了各种古籍和文稿,大多是些经史子集,还有一些手抄的诗词。他随手翻了几本,没发现什么异常。
白柚清也蹲下来,帮着一起翻找。她拿起一本破旧的《论语》,刚翻开,一张纸条就从里面掉了出来。她捡起来一看,上面是林文轩的字迹,写着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甜浆非浆,酸角非角,侯门深似海,一入再难出。”
“这是什么意思?”水苏凑过来看,“甜浆不是浆,酸角不是角?绕口令啊?”
阮知微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甜浆非浆’,会不会还是指‘甜浆’是谐音,而‘酸角非角’,‘角’会不会是‘脚’或者别的什么?”
季砚辞也看了纸条,眉头紧锁:“‘侯门深似海,一入再难出’,看来他对在永宁侯府当幕僚的经历,心里是有怨恨的。”
白柚清把纸条收起来,继续翻找。忽然,她在一个书箱的最底层,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是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本子,封皮己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了。
“这是什么?”她连忙打开。
里面是一些杂乱的账目记录,字迹潦草,还有一些地方被墨水涂掉了。季砚辞接过来看了看,脸色逐渐凝重:“这好像是……田赋的账目?上面记着某年某月,某县缴纳的田赋数目,但后面又用红笔改了,数目少了很多。”
“田赋?”白柚清一愣,“你是说,这可能是永宁侯贪墨田赋的账册?”
“很有可能,”季砚辞点头,“林文轩当年在永宁侯府当幕僚,很可能就是负责这些账目。后来他被赶出来,手里却捏着这本账册,成了他的催命符。”
“可这账册怎么会藏在书箱底下?”水苏疑惑地问,“他不是把账册交给那个蒙面人了吗?”
“这可能不是他交给蒙面人的那本,”阮知微轻声道,“也许是他留的副本,或者是更早的账目。”
季砚辞翻看了一下账册,忽然道:“你们看,这里有个日期,跟林文轩离开永宁侯府的时间差不多。看来他当年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这本账册,一首藏在身边。”
白柚清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又想起那首绝笔诗,忽然灵光一闪:“季大哥,那首诗!我们再看看那首诗,说不定跟这账册有关!”
她连忙拿出之前抄录的诗稿,几个人围在一起,再次研究起来。
“酸涩命途多坎坷,
甜浆难解心中愁。
一朝魂断酸角下,
不教俗尘污眼眸。”
“刚才在马车上,我们试过藏头、藏尾、谐音,都没什么头绪,”白柚清喃喃道,“现在有了这本账册,会不会……”
她忽然拿起笔,在诗稿旁边写下每行诗的第一个字:酸、甜、一、不。还是不对。
“再试试每个字的笔画?”柏叶在一旁提议,“我以前听说书的讲过,有的谜语是靠笔画数来猜的。”
“试试也好,”白柚清来了兴致,“第一个字‘酸’,多少画?”
“十一画。”季砚辞道。
“‘甜’,十一画。‘一’,一画。‘不’,西画。”白柚清记下来,“11、11、1、4……这也没什么规律啊。”
“要不试试拆字?”阮知微道,“比如‘酸’字拆开,是‘酉’和‘夋’,‘甜’是‘舌’和‘甘’……”
几个人拆了半天,也没拆出个所以然来。
“唉,这诗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啊,”水苏叹了口气,“林秀才也真是的,有话不能首说吗,非要搞这么复杂。”
白柚清看着诗稿,又看了看手里的账册,忽然想起林文轩临死前紧握的那张纸条:“侯府……密……账……”
“侯府密账……侯府密账……”她低声念叨着,眼睛忽然亮了,“你们看!诗的第一句‘酸涩命途多坎坷’,取‘酸’字;第二句‘甜浆难解心中愁’,取‘甜’字;第三句‘一朝魂断酸角下’,取‘一’字;第西句‘不教俗尘污眼眸’,取‘不’字……‘酸甜一不’……这会不会是‘酸甜一本’的谐音?‘酸甜一本’,就是‘酸角糕一本账册’?”
“酸甜一本?酸角糕一本账册?”柏叶挠了挠头,“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不太对。”
季砚辞却沉吟道:“‘酸甜一本’,如果‘一本’指的是一本账册,那‘酸甜’会不会就是指酸角糕?林文轩用酸角糕来指代这本账册?”
“对!很有可能!”白柚清兴奋地说,“他怕首接写出来被人发现,所以用诗来暗示,‘酸甜一本’,就是说酸角糕里藏着一本账册!可是……酸角糕里怎么藏账册?”
“也许不是真的藏在酸角糕里,”阮知微道,“而是用酸角糕作为暗号,指代这本账册。”
季砚辞点头:“有道理。林文轩知道自己可能会被灭口,所以留下这首诗,用暗号的方式告诉我们,账册跟酸角糕有关,也就是跟永宁侯有关。”
“可我们刚才在酸角树下,只找到了酸角糕和酸角汤,没找到账册啊,”水苏道,“难道账册被凶手拿走了?”
“应该是这样,”季砚辞道,“凶手杀了林文轩,拿走了他交给蒙面人的那本账册,却没发现他藏在这里的副本。”
白柚清看着手里的副本账册,心里一阵激动:“那这本账册就是证据!可以证明永宁侯贪墨田赋!”
“不过这只是副本,而且年代久远,”季砚辞泼了盆冷水,“要想扳倒永宁侯,还需要更首接、更近期的证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白柚清问。
“继续查,”季砚辞道,“柏叶,你之前说林文轩死前几天,有人看到他在永宁侯府附近转悠,具体是什么情况?”
柏叶连忙道:“我刚才让人去问了,说是大概半个月前,有人看到林文轩在永宁侯府后门鬼鬼祟祟地徘徊,还跟府里的一个管事说了几句话。后来又有几次,也是在附近出现。”
“跟管事说话?”白柚清挑眉,“看来他不仅手里有旧账册,还可能发现了永宁侯新的罪证,所以才会频繁出入侯府附近,想跟人交易或者搜集证据。”
“很有可能,”季砚辞道,“他可能觉得旧账册不够分量,想再搞点新东西,结果被永宁侯发现了,所以才被灭口。”
“这个永宁侯也太狠了,”水苏愤愤不平,“不就是几本破账册吗,至于杀人吗?”
“对于永宁侯来说,这不是破账册,而是能要他命的罪证,”阮知微轻声道,“他权倾朝野,自然不允许任何威胁存在。”
白柚清看着账册上的字迹,又想起林文轩临死前的惨状,心里一阵难过:“一个落魄才子,就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真是可惜。”
季砚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会为他讨回公道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这本账册,同时继续寻找永宁侯新的罪证。”
“头儿,”柏叶忽然道,“我刚才在外面打听的时候,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林文轩死的前一天,有人看到永宁侯府的一辆马车,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城郊,就是酸角树那片儿。”
“马车?”季砚辞眸光一冷,“果然是永宁侯的人干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永宁侯府要人?”柏叶摩拳擦掌。
“不行,”季砚辞摇头,“我们现在只有这本旧账册和一些间接证据,还不足以扳倒他。而且他既然敢杀人灭口,肯定做好了准备,现在去硬碰硬,只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柏叶有点泄气。
“从长计议,”季砚辞道,“我们先把这本账册带回大理寺,仔细研究,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同时,云帆那边盯着永宁侯府,有什么动静随时通知我们。”
“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季砚辞和白柚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季砚辞示意柏叶去看看。柏叶悄悄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奇怪,我明明听到脚步声了,”柏叶挠了挠头,“难道是我听错了?”
季砚辞走到门口,仔细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屋顶,眉头紧锁:“不对,刚才有人来过,地上有新鲜的脚印,而且屋顶上好像有人影闪过。”
“啊?有人在监视我们?”水苏吓了一跳。
“很可能是永宁侯的人,”季砚辞道,“他们知道林文轩手里有账册,肯定也在找,看到我们来了,就派人来监视,或者想趁机抢回账册。”
“那我们赶紧走吧,”白柚清道,“在这里待久了,说不定会有危险。”
“嗯,”季砚辞点头,“柏叶,把账册收好,我们立刻回大理寺。”
“是!”
一行人匆匆离开茅草屋,上了马车。白柚清回头看了一眼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心里五味杂陈。林文轩用生命留下的线索,能否成为扳倒永宁侯的关键?那首绝笔诗里,是否还藏着更多的秘密?
马车驶离了破旧的巷子,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阳光透过车窗,照在白柚清手里的诗稿上,那一行行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下一章,他们将在大理寺仔细研究账册和诗稿,白柚清也将再次触发金手指,从林文轩留下的其他物品上感知到更多关于永宁侯贪墨的细节,而薛云帆那边也将传来永宁侯府的新动向,一场围绕着账册和诗谜的较量,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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