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推开病房门时，周凛正试图单手给石膏腿绑绷带。
医用托盘翻在地上，棉签和消毒水洒了一地。他抬头看见她，手里的绷带"啪"地掉在床边，像条投降的白旗。
"气象组的人说你坠机了。"林晏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结果只是踢足球骨折？"
周凛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跑道结冰...临时改室内训练。"
保温桶里是山药排骨汤，表面飘着几粒枸杞。林晏舀汤时，发现枕头下露出半张纸——是她上个月的义诊排班表，每个休息日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你们营养科，"周凛突然开口，"还缺志愿者吗？"
汤勺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晏假装没看见那张纸："缺个试吃员。"
护士来换药时，周凛的战友们挤在门口探头探脑。
"嫂子别惯着他！"寸头小伙大喊，"周队上次吃您做的点心，把我们训练餐全扔了！"
周凛抓起苹果砸过去，林晏低头整理餐盒，发现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空餐盒——全是她之前送核桃酥用的云纹盒子。
林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餐盒整理好。周凛瞪了眼那寸头小伙，又赶紧看向林晏，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就觉得你做的好吃，没别的意思。”
林晏轻咳一声，站起身说：“那行，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等等。"周凛突然喊住她，从床头柜摸出个飞机模型钥匙扣，"停机坪辐射监测仪，戴着这个..."
小飞机翅膀上刻着LY-02，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走廊传来脚步声，他迅速缩回手："就...当汤勺的谢礼。"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林晏顿了顿，“有空再说。”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周凛在身后喊道：“林晏，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医生进来查房，林晏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回到营养科，林晏的心还怦怦首跳。她坐在办公桌前，脑海里全是周凛受伤的样子和那些空餐盒。这时手机震动，是周凛发来的消息：【下周拆石膏，能来当拐杖吗？】
林宴回复【好。】林晏手指轻点屏幕，发出消息后，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接下来的几天，她工作时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周凛。
拆石膏那天，林晏特意请了半天假。
她站在骨科诊室门口，看见周凛拄着医用拐杖走出来，右腿裤管卷到膝盖上方，露出小麦色皮肤上一道浅色疤痕——是上次模拟舱训练的旧伤。
"气象组没教你怎么用拐杖？"林晏指了指他拿反的支撑架。
周凛把拐杖往她手里一塞："教了，但没教怎么同时拿这个。"
他从身后变出一束用飞行地图包着的洋桔梗，花茎上缠着绷带剪裁的蝴蝶结。
回程的出租车里，周凛的飞行日志从背包滑落。林晏弯腰去捡，发现内页夹着张照片——航拍摄影里，云层组成清晰的六瓣花形。
"上周西拍的。"他手指划过照片边缘，"你带核桃酥那天。"
林晏突然想起什么："那天你说要申请调去气象组..."
"己经撤回了。"周凛转头看向窗外，后视镜里映出他微扬的嘴角，"发现有人值得我继续飞。"
周凛的单身公寓出乎意料的整洁，书架上按年份排列着飞行日志，茶几上摆着航模零件。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冰箱——贴满外卖便签的冷冻层里，赫然塞着三个她送的云纹餐盒。
"不是说都吃完了？"
"吃完了。"周凛耳根发红，"盒子...洗洗还能用。"
林晏打开冷藏室，发现每颗鸡蛋上都用马克笔画了笑脸。
傍晚下起小雨，她起身告辞时，周凛突然拉住她手腕。
"等等。"他单脚跳着从衣柜顶层取出个铁盒，"帮我拿这个。"
盒子里是整套飞行徽章，最上面那枚刻着金飞镖图案。他别在她衣领上："气象组的人说...别辐射到你。"
金属徽章贴着锁骨发烫，林晏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离谱。
走到楼下时，手机震了震。周凛发来张照片：窗边视角拍的她撑伞离去的背影，配文：【拐杖试用期，能续约吗？】
雨丝在路灯下变成金线，林晏低头回复：【看你表现】。
抬头时，五楼窗口有人影慌忙躲回窗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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