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指间沙,无情地流逝。
距离那催命的三日期限,只剩下不到两天了。
小小的宫女房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月儿和秋云嬷嬷带回来的信息如同零散的拼图碎片,堆满了苏茉的脑海,却始终拼不出最关键的那一块。
王崇山,户部侍郎,老狐狸一只,府邸森严,账目做得天衣无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有财,工部郎中,贪得无厌,但为人极其谨慎,所有银钱往来都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甚至可能藏匿在城外。
赵德彪,京畿卫副将,靖王心腹,武夫出身,府邸看似戒备松懈,实则暗哨遍布,而且此人脾气暴躁,疑心极重。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盆冷水,浇在苏茉心头那簇微弱的希望之火上。
“姑娘…这…这可怎么办啊?”月儿急得团团转,小脸煞白,“王侍郎府根本进不去!李郎中的钱据说都藏在城外哪个庄子上,大海捞针啊!赵将军府更是龙潭虎穴…”
秋云嬷嬷眉头紧锁,也是愁云惨淡。
她虽有些人脉,但涉及朝廷重臣的隐秘,能打听到的也极其有限。
苏茉坐在硬板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巨大的压力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眼底一片青黑。
脑子里那本《嗜血帝君》被她翻来覆去地“扫描”,试图找出任何关于这三个人被抄家时,证据具体藏在哪里的细节。
然而,原著只写了结果——抄家,巨额赃款!
至于过程?一笔带过!
【细节!我要细节啊!作者大大你当时倒是多写两笔啊!】
【难道真要我去他们家门口摆摊算命?】
【三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找不到证据,后天就是我的死期!】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难道她苏茉穿越一场,就是为了体验一把三天倒计时然后被片成生鱼片?
就在苏茉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压垮时,一首沉默思索的秋云嬷嬷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确定:“姑娘,关于赵德彪…老奴倒是想起一桩陈年旧事,不知是否有用…”
苏茉猛地抬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嬷嬷快说!”
“赵德彪此人,虽出身行伍,粗鄙不堪,却极好附庸风雅,尤其…痴迷收集前朝古玉。”秋云嬷嬷缓缓道,“他当年发迹前,曾强占了一个落魄士绅的家传玉璧,那士绅后来含恨而终。此事闹得不大,知道的人不多。后来赵德彪官越做越大,便在城西僻静处,悄悄置办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专门用来存放他那些见不得光的‘雅好’。据说,那地方极其隐秘,连他府上的心腹都未必全知。”
城西!隐秘宅院!存放“雅好”!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苏茉脑海中的迷雾!
城西…前朝古玉…隐秘宅院…存放…存放?!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原著细节猛地跳了出来!
《嗜血帝君》里,暴君萧夜凌在后期清算靖王党羽时,曾提到过一句!
说是在抄没赵德彪一处“外宅”时,不仅搜出了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更意外发现了…他与靖王及其他党羽秘密往来的账册!
那账册就藏在一个特制的、伪装成普通玉石匣子的暗格里!
正是那本账册,成了钉死赵德彪、牵连靖王的重要铁证之一!
“城西!隐秘宅院!存放古玉!”苏茉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嬷嬷!您知道那宅院的具置吗?或者…大概在哪个区域?”
秋云嬷嬷被苏茉的反应吓了一跳,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具置不知。只隐约听说是在城西柳条巷附近…那片地方鱼龙混杂,宅院众多,且多是些不起眼的老旧院子,很难分辨。”
柳条巷!范围缩小了!
虽然依旧如同大海捞针,但比起之前毫无头绪的绝望,这己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曙光!
“够了!柳条巷就够了!”苏茉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孤勇和疯狂。
她猛地站起身,尽管因为激动和虚弱身体晃了晃,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月儿,嬷嬷,帮我!”
“姑娘!您…您要做什么?”月儿看着苏茉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光芒,吓得声音都抖了。
“做什么?”苏茉深吸一口气,感觉血液都在沸腾,那是对生的极度渴望压倒了恐惧,“当然是去‘观天象’!去柳条巷,找出赵德彪的私宅,找到那份要命的账册!”
“不可!”秋云嬷嬷脸色剧变,厉声阻止,“姑娘!那赵德彪是什么人?京畿卫副将!那私宅就算再隐秘,也必定有人看守!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贸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若被发现,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苏茉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留在这里等死是死,去了,可能也是死。但去了,还有一线生机!嬷嬷,我们没有选择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找不到证据,我们所有人都可能被牵连!”
她看向月儿和秋云嬷嬷,眼中带着恳求,“帮我准备一套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最好是深色的。再帮我…弄一份柳条巷附近的大致地图,越详细越好!还有…我需要知道赵德彪府上守卫换班的大概时间,以及…他今晚会不会在府里或者去靖王府!”
秋云嬷嬷看着苏茉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知道她心意己决。
沉默良久,她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罢了…老奴这条命,早就是捡回来的。月儿,按姑娘说的准备!老奴…这就去打听!”
夜幕降临,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了整个皇城。
苏茉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粗布短打,头发紧紧束在脑后,脸上还刻意抹了点锅底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起眼的半大少年。
她怀里揣着秋云嬷嬷费尽心思弄来的、画得极其潦草的柳条巷简图,以及一个更重要的信息:赵德彪今晚在靖王府赴宴,据说要闹到后半夜才会回府!
而他私宅的守卫,据一个曾在那附近打更的老太监酒后失言,只有两个轮换的老兵,警惕性不算太高。
这是唯一的机会!
“姑娘…您…您一定要小心啊!”月儿拉着苏茉的衣袖,眼泪汪汪,声音带着哭腔。
秋云嬷嬷将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剪刀塞进苏茉手里,声音凝重:“姑娘,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性命要紧!”
苏茉握紧那冰凉的剪刀,感受着那微弱的锋锐感,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再说话,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风,如同融入暗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闪身没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宫墙高耸,阴影幢幢。
苏茉凭借着秋云嬷嬷指点的、一条废弃宫人运送泔水的偏僻小径,如同鬼魅般潜行。
心跳如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紧张感,但她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穿过曲折的小巷,翻过一道低矮的、长满苔藓的断墙,皇城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
她终于踏入了城西柳条巷的范围。
这里果然如同秋云嬷嬷所说,房屋低矮破旧,巷道狭窄曲折,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劣质酒气的怪味。
昏暗的月光下,大部分宅院都黑灯瞎火,死气沉沉。
苏茉拿出那张潦草的简图,借着微弱的月光辨认方向,同时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一扇扇紧闭的、斑驳的木门,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守卫?特殊的标记?或者…隐隐透出的、与周围破败格格不入的细微光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巷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或是醉汉含糊不清的呓语,都让苏茉的心提到嗓子眼。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怀疑自己找错了方向时,前方巷子深处,一扇看似普通的黑漆木门,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宅院比周围的更破旧些,门板都有些歪斜,毫不起眼。
但…门口的石阶缝隙里,似乎散落着几粒…极其微小的、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碎玉屑?
苏茉的心猛地一跳!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借着月光仔细看去——没错!是玉石的碎屑!
虽然很少,很不起眼,但对于一个痴迷古玉、又粗心大意的武夫来说,在经常出入的地方留下点痕迹,似乎…也说得通?
她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绕着这处宅院走了半圈。
宅子后面,紧邻着一棵高大的老槐树,虬结的枝干正好伸向宅院的墙头…
苏茉抬头望着那黑黢黢的墙头,又看了看手中那把小剪刀,再看看那棵近在咫尺的老槐树。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就是这里了!】
【拼了!】
(http://quwenw.com/book/AFAJHI-1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