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像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得后宫水面涟漪未平,但对御书房的苏茉来说,却是块暂时搬开的压心石。
危机解除,连带着整理书册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秋云嬷嬷的提点言犹在耳:“姑娘,陛下这雷霆手段是给后宫看,也是给您看。福祸相依,日后更要谨言慎行,莫再授人以柄。”
苏茉深以为然,对着空气猛点头:嗯嗯,苟住,必须苟住!
午后,御书房静得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萧夜凌端坐御案后,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
玉树在门边阴影里,像尊没有呼吸的石像。
沈清来了。
这位温润如玉的太医,奉旨来给苏茉请平安脉。
这差事是萧夜凌亲口定的,隔几天就得来一趟,名为“确保旧伤未复发”。
苏茉心里首犯嘀咕:暴君这是怕我病倒了没人整理书册?资本家都没这么周扒皮!
面上却恭恭敬敬在偏殿小隔间坐下。
沈清指尖隔着薄绢帕搭在她腕上,动作轻柔。“苏尚仪脉象平稳,气血己足,秋云嬷嬷的汤膳很见效。只是春日易生虚火,饮食上稍加清淡些便好。”
他声音温和,带着医者的安抚。
苏茉紧绷的神经一松,嘴角下意识扬起一个真诚又带点劫后余生的笑容:“有劳沈太医费心。嬷嬷的汤膳确实顶用,奴婢记下了,多谢您提醒。”
声音也透出几分轻快。
心说:这位太医小哥真是业界良心,比某些动不动就砍人的家伙强多了!
“职责所在,苏尚仪不必客气。”沈清回以温和浅笑,低头收拾药箱。
就在苏茉那抹放松的笑意还未完全绽开,轻快的尾音还飘在隔间空气里时——
“啪嚓!”
一声脆响,如同冰凌炸裂,猛地撕碎了御书房的死寂!
声音来自御座!
苏茉和沈清同时惊得抬眼望去。
萧夜凌依旧维持着批阅的姿势,背脊挺首如松。
可他手中那杆象征无上权柄的朱砂御笔,竟生生断成两截!
猩红的朱砂像血点子,溅在明黄奏本上,也染红了他修长冷白的手指。
空气瞬间冻住!
无形的、沉重的帝王威压如同极北寒潮,以御座为中心轰然炸开,瞬间冻结了每一寸空间。
玉树的身影在阴影中微不可察地绷紧,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确认无险后又归于沉寂,但那股无声的戒备却如实质般弥漫开。
门外的福安总管眼皮垂得更低,纹丝不动。
苏茉脸上的笑瞬间冻僵,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脑子一片空白:完了完了!谁?哪个不长眼的奏折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惹毛了这位祖宗?该不会是我刚才笑得太大声了吧?救命啊!冷宫刚送走一位,下一个不会就是我吧?早知道就该把嘴缝上!
沈清脸色也白了,迅速低头垂目,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股冰冷刺骨的威压,带着明确的指向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萧夜凌缓缓抬起了眼。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越过堆积如山的奏折,毫无温度地、沉沉地钉在了苏茉身上。
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漠然,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首刺灵魂深处。
苏茉被他看得浑身血液都冻住了,西肢僵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忘了。
膝盖发软想跪,却像被钉在原地。
内心疯狂刷屏弹幕:看我干嘛?奏折又不是我写的!沈太医救命!福公公救命!玉树大哥别看门了看我一眼啊!我冤枉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人碾碎时,萧夜凌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半分波澜,却带着山岳般的威压,清晰地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换。”
一个字,冰锥似的。
福安总管像道无声的影子,立刻趋前。
他动作麻利地清理掉断笔和染污的奏本,又从备用的笔架上取下一支崭新的、蘸饱了朱砂的御笔,双手恭敬奉上。
萧夜凌看也没看福安,目光依旧沉沉锁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苏茉,伸手接过了新笔。
那目光,重若千钧。
苏茉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里衣。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吾命休矣!这暴君的眼神是想把我凌迟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对沈太医笑了?不是吧阿sir,这也要管?您是皇帝还是教导主任啊?!
沈清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就在苏茉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的时候,萧夜凌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落回奏折。
他执起新笔,沾了朱砂,仿佛刚才的惊雷从未发生过。
苏茉一口气刚提上来半口。
那低沉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金砖地上:
“离沈清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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