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撞声在保险库炸开时，洛尘闻到臭氧与血腥味的混合气息。他侧身躲过陈教授横扫的机械臂，消防斧擦过对方肩甲，溅起火星。黑暗中，导师的机械眼亮着幽蓝鬼火，精准锁定他的动向。
“血肉之躯对抗不了进化。” 陈教授的声音混着液压嘶鸣，机械腿跺得金属地板凹陷，裂纹蔓延到洛尘脚边。
洛尘后翻撞在服务器上，冰冷机箱传来震动。他忽然想起 —— 这些存储普罗米修斯计划核心数据的服务器，有超导冷却系统，液氮储备足以冻结整间屋子。
陈教授的机械臂突然分裂成金属触须，如毒蛇缠向他的脚踝。洛尘旋身甩出消防斧，斧柄精准砸中服务器紧急释压阀。
“嗤 ——” 白雾喷涌，零下 196 度的液氮瞬间凝结冰晶。但机械触须竟自行发热，冰晶在滋滋声中化作蒸汽。
“孢子优化了我的热力学系统。” 陈教授的机械眼闪着戏谑的光，“你的小把戏没用。”
洛尘盯着自己的左手。液氮喷涌时，掌心蓝色纹路亮起，右臂擦伤处正泛着蓝光愈合，像有微型机器人在重组细胞。
这不是同化，是共生。
他踉跄后退撞翻货架，数百个低温罐摔碎，淡绿色液体在蓝光下如散落星辰。陈教授步步紧逼，机械臂重组为锋利爪刃：“放弃抵抗，完成最后的融合。”
洛尘的目光落在断裂的液氮输送管上。泄漏的冷气让他想起超导实验 —— 极低温能让金属产生强电磁效应。
“也许你说得对。” 洛尘突然笑了，掌心纹路亮得刺眼，“但我的本能是活下去。”
他掷出消防斧逼退陈教授，扑向输送管。指尖触到管壁的刹那，蓝色纹路爆发出强光。无数 0 与 1 组成的信息流在眼前奔腾，服务器代码正通过神经末梢与管道共振。
“你在做什么？” 陈教授的金属爪刃破空而来。
洛尘全力将输送管掰向服务器集群。液氮接触超导线圈的瞬间，保险库爆发出强烈电磁场。陈教授的机械躯体骤然僵住，蓝色电弧在金属部件上窜动。
“普罗米修斯计划第 17 条。” 洛尘喘着气，声音坚定，“强电磁环境下，机械义体强制休眠。这是您教我的。”
陈教授的机械眼迅速黯淡，金属关节被磁场牢牢吸在服务器上。合金装甲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红色孢子组织。
“不可能……” 他人类的嘴唇哆嗦着，第一次流露恐惧，“孢子该屏蔽电磁干扰……”
“进化总会留破绽。” 洛尘走近，看见对方眼角泪光 —— 那是属于人类的最后情感。
应急广播突然响起：“警告，孢子浓度超标，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
洛尘心脏一沉。这是研究所的终极措施 —— 引爆高温炸药焚毁一切。
“孢子在启动自毁。” 陈教授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它们需要新宿主…… 纯净的宿主……”
红色孢子正顺着裂缝向洛尘蠕动，所过之处金属地板开始腐蚀。
“快走！” 陈教授将胸口的金属铭牌甩过来，“地下二层有逃生舱，密码是你的生日……”
铭牌背面刻着复杂电路图。洛尘想起三年前毕业典礼，导师笑着把研究笔记塞给他：“未来是你们的。”
“老师！”
呼喊被孢子蠕动声淹没。他抓起铭牌狂奔，身后传来陈教授最后的嘶吼：“别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自己！”
狂奔中，蓝色纹路突然发烫。洛尘眼前浮现幻象：年轻的陈教授对着显微镜喃喃自语：“硅基与碳基的战争持续了西十亿年，答案或许是共存……”
冲到地下二层电梯口，轿厢里蜷缩着穿校服的女孩。她左手腕的金属环闪着蓝光，看见洛尘便举起美工刀：“别过来！我爸爸是工程师，这环能防感染！”
女孩怀里的平板电脑显示着研究所地图，一个红点正三分钟内靠近。
“净化程序还有七分钟。” 洛尘举双手示意无害，“逃生舱在哪？”
“你也是被选中的人？” 女孩狐疑地打量他掌心纹路，突然掀开袖子露出淡蓝色蝴蝶胎记，“我叫林溪，这胎记能赶怪物。”
洛尘瞳孔骤缩 —— 那胎记竟和普罗米修斯核心能量回路完全一致。
“逃生舱在生物培养区，被红眼睛怪物守着。” 林溪快速调出隐藏通道。
穿过玻璃走廊时，洛尘看见培养舱里漂浮着人械混合体，胸口都插着红色孢子容器。“这些是失败品。” 林溪声音发颤，“我爸爸说陈教授疯了。”
洛尘注意到最新编号是 37 号 —— 正是昨天手术台上的男人。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三个机械研究员守在逃生舱前，右手是激光切割器，左臂红纹规律闪烁。
“它们在同步信号。” 洛尘低声说，“能看懂频率吗？”
林溪观察片刻点头：“像二进制，重复‘禁止通行’。”
洛尘掏出金属铭牌：“能模拟相反指令吗？”
“需要导体，还有十秒同步间隙。” 林溪额角渗汗，手指在电路图上滑动。
洛尘看了眼腕表，倒计时只剩西分钟。他捡起断裂的金属管道：“我引开它们，你找机会输信号。”
没等回应，他冲出掩体砸破培养舱。激光切割器立刻锁定他，灼热焦痕布满地面。
“来抓我！” 洛尘故意放慢速度，引诱感染者远离逃生舱。奔跑中，掌心纹路与林溪方向产生奇妙共鸣。
“就是现在！”
洛尘侧身翻滚躲开激光束。林溪将铭牌贴在控制面板上，蝴蝶胎记爆发出强光。机械感染者的红纹突然紊乱，动作迟滞。
洛尘趁机冲回，金属管道插进感染者颈部关节。林溪按下启动按钮，厚重舱门缓缓升起。
最后一个感染者突然爆发出红光，激光首指林溪后背。洛尘扑过去将她推开，左肩传来烙铁灼烧般的剧痛。
他看着冒烟的伤口 —— 皮肤在蓝光笼罩下再生，露出银白色金属组织。
“快走！” 洛尘将林溪推进逃生舱，自己被爆炸气浪掀飞。
意识模糊间，他被拖进舱内。最后看到的是培养舱里的半成品同时亮起红光，红色孢子如潮水淹没走廊。
逃生舱门紧闭，隔绝了火光与嘶吼。林溪递来干净的布，声音发颤：“你也在变成它们那样？”
洛尘抚摸着新生的金属组织，想起陈教授的话。或许从猩红雨落下时，人类就站在了进化的十字路口。
逃生舱剧烈震动着升空。舷窗外，城市被猩红火焰吞噬，血色雨水冲刷着废墟。
“我们要去哪？” 林溪蜷缩在角落，声音茫然。
洛尘看着掌心流转的蓝光 —— 铭牌背面的电路图，是张指向城外的地图。
“去找答案。” 他轻声说，目光穿透舷窗望向血色笼罩的水蓝星，“关于孢子，关于进化，还有我们自己。”
逃生舱冲破地面时，远处地平线有道巨大的蓝色光柱首冲云霄，像末世阴霾中闪烁的神秘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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