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一层厚重的冰壳,包裹着杜雷得支离破碎的心灵。他瘫坐在冰冷的尘埃里,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如同丧钟在死寂的阁楼中回响。泪水混杂着血污,在脸上冻结成丑陋的冰痕。
万劫不复。
这两个字如同巨大的铁锤,反复敲打着他的意识。
复仇的目标是虚无的。
希望的光点彻底熄灭。
意义……己然崩塌。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片冰冷的绝望彻底吞噬、融入周遭那些蠕动的人茧中永恒沉沦时……
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星,在他意识最深邃的灰烬里,被风吹过,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虎符咒……
那个源于异界的概念具现……
那个邪恶莫得的力量来源,却也导致了它的分离……
那个让善良莫得被困锁、让撤离点彻底湮灭的……核心!
一个如同冰针般锐利、又带着癫狂希望的可能性,刺穿了绝望的坚冰!
邪恶莫得……它确实强大!它污染了世界,扭曲了追随者,封锁了善良莫德!
它几乎等同于这个世界扭曲规则的掌控者!
但……
它力量的源头,是那导致它分裂的虎符咒……
邪恶莫得它真的……全知全能吗?
符咒源自于这个世界之外!它遵循的规则是这个混沌扭曲的世界法则所不能完全理解的!邪恶莫德……根本不知道如何逆向操作!或者是根本不知道符咒,不知道如何……消除符咒的力量!
那来自妹妹临终紧握的、焦糊符咒碎片的信息……那模糊的阴阳缠绕图案……《成龙历险记》中关于符咒设定的、如同烙印般刻在童年记忆里的常识——正负相消,阴阳合一!
杜雷得沾满血污的手指猛地抠进冰冷的地板木头缝隙!指甲瞬间撕裂!剧痛如同强心针,让他几乎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他猛地抬起头,无视那再次奔涌而出的鼻血,无视视野里几乎完全被红色覆盖的系统警告,目光如同淬过火的尖刀,死死钉向黑暗阴影中那巨大而冰冷的古老鹿首!
“不!还有机会!”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绝地反击的凶悍,“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和其中蕴含的、近乎疯狂的决绝,让身后的日向和葵猛地一震,就连那些悬垂蠕动的人茧,似乎都产生了更剧烈的波动。那股弥漫在阁楼中冰冷的绝望气息,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熔岩石!
阴影中,善良莫得那纯粹由混沌阴影和亘古鹿首构成的化身纹丝不动。但悬浮在鹿首下、对应鼻吻位置的液态暗影面纱,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查的涟漪。
杜雷得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血腥和腐败霉菌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肺腑。他强迫自己用最清晰、最快速、最肯定的语气,将那个在绝望深渊里抓住的唯一一根蛛丝般的希望说出:
“您的分裂!世界的污染!都是因为那一枚符咒的力量!符咒的特性是——分离了您的正邪!”
“而能结束这一切的,唯一的方法——”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如同重锤凿钉:
“——就是找到另一枚能与它构成‘正负相消’的对应符咒!在我妹妹身上的一半虎符咒。而另一个,在邪恶莫德身上……”
“然后将它们……” 他伸出剧烈颤抖、却死死并拢、仿佛要合掌的两只手,“合二为一!”
阁楼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杜雷得粗重的喘息和他话语的回音。日向和葵听不懂他所说的符咒,但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那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和他所指出的……唯一的、渺茫的……可能路径。
正负相消,阴阳合一。
这是虎符咒本身的底层规则!
也是这个疯狂计划的核心!
它无关乎施法者力量强弱,只关乎操作逻辑本身!就像一加一等于二!
邪恶莫得……它是规则力量的掌控者和受益者,但未必是它起源规则的全能理解者!尤其,这力量来自世界之外!这个扭曲世界的逻辑,无法穷尽理解这个规则本身!
这是跳出“盒子”的可能!
黑暗中,那巨大的、覆盖着熔岩般破败硬角质层的鹿首,极其极其缓慢地……点了点。
一股沉重而古老的意念,带着一种仿佛沉睡亿万年后被强行唤醒的疲惫,但也带着一丝……如同死水微澜般的……涟漪……再次在杜雷得濒临崩溃的意识中流淌:
“…洞悉…世界之外…的…逻辑…如同…窥视…星海之外…的蜉蝣…”
“…它的…掌控者…确实…沉溺于…分离…之权柄…未曾…探究…聚合…之…律…”
“…希望…之种…确系…存在…百分之一…的…星火…”
这意念缓缓流动,如同冰冷的冰川在评估:
“…然而……另一枚…对应…之符…何在?”
问题如同冰锥,刺向现实。
杜雷得的心猛地一沉!是啊!另一枚对应的符咒在哪?虎符咒对应的是平衡分离的力量,另一枚与之构成正负相消的…难道要变出来?
“孩子,辛苦一下你……”
就在绝望即将再次吞噬这渺茫希望之时!善良莫得的意念骤然发生剧烈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传递信息,更像是一种沟通!
那如同液态暗影构筑的面纱瞬间扭曲翻涌!构成面纱的暗影物质如同活物般疯狂地沿着那巨大的朽败鹿首向上蔓延、流淌!在那古老坚硬的黑色头骨顶部中央,那最核心的骨质区域,原本的粗糙裂痕和微小符文骤然间被这活化的暗影物质注入、填充!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置于寒冰!
细密的白色烟雾带着刺鼻的硫磺和臭氧混合的怪味猛地升腾而起!
暗影物质在骨缝中如同燃烧的焊条,发出轻微的“嘶嘶”尖鸣!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巨大鹿首的顶部正中,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铸造”着什么东西!
“呃——!” 杜雷得脑中突然如同被冰冷的钢针狠狠贯穿!剧痛让他瞬间失声!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带着巨大撕裂感和腐朽气息的力量洪流,似乎正跨越无法理解的空间维度,硬生生地、强行地顺着某种无形的通道…灌注向莫得那正在被强行改造的头骨顶部!
【警告!检测到高危能量映射!概念实体投影传输确认!】
【坐标:锁定宿主深层精神印记([???])】
【传输介质:精神链接(深渊/污染路径)】
【传输内容:…物质残像(数据损毁)…】
【宿主精神海遭受强制引流!负荷加剧!濒危!濒危!】
“啊——!”杜雷得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贯穿,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尖叫!眼前彻底被血红色覆盖!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插入巨大水压管道接口的脆弱容器,快要被这汹涌而入的、源于深渊本质的力量彻底撑爆、粉碎!
与此同时!善良莫得的巨大鹿首猛地向后扬起!发出无声的、却让整个阁楼空间都为之剧烈震动的痛苦“嘶吼”!构成祂身体的阴影物质剧烈地波动、扭曲、颤抖!那古老坚硬的鹿首顶部中央,在暗影物质的强行“铸造”和白色烟雾的灼烧下,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极其微弱、似乎随时会湮灭的——半焦糊状态的深色符咒碎片的虚影——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那虚影赫然是他妹妹手中的那半枚虎符咒!
“…牺牲…并非…最终…” 善良莫得痛苦而决绝的意念强行传入杜雷得几近湮灭的意识中!
“…以链接为锚…以‘它’注入的…污染为引导…定位…你妹妹…接触过的…符咒本体…残留…的气息…”
“…再…以我…被污染侵蚀的…这部分核心为熔炉…”
“…剥离…其…分离之‘意’…”
“…强制…催生…一枚…新的…逆向‘火种’…”
善良莫得竟然是要强行截取那枚虎符咒!
轰!!!
剧烈的震动从头顶传来!那不是阁楼!是整个空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排斥、在反噬这种强行篡改规则、剥离污染本质的行径!
悬挂在横梁上的无数人茧疯狂地蠕动!如同感受到了末日的恐惧!包裹着里面扭曲人形的粘稠物质表面迅速爬满诡异的深色血丝!如同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压力,纷纷开始龟裂!
“砰!噗嗤!”
一个离得较近的人茧猛地炸裂开来!粘稠如同融化沥青般腥臭的浆液混合着破碎的、融化状的肢体碎片西散飞溅!如同一个信号!接连不断的爆裂声如同鞭炮般在低矮的阁楼中响起!血肉泥浆如同地狱的涂鸦,瞬间将这片空间渲染成了腥臭的屠宰场!
邪恶莫得愤怒了!祂通过那些被污染的受害者感觉到了!祂的对手正在被强行剥离一丝权柄!祂发出了狂怒的尖啸!祂的真身马上要降临在此处,却不知它在走向毁灭!
只要它出现,两个虎符咒马上合二为一,真正的莫德马上苏醒,无关善良与邪恶!
阁楼变成了血肉炼狱!碎裂的人茧碎片和粘稠的污血如同雨点般砸落!日向和葵发出绝望的尖叫!
而在这一切的中央!善良莫得那巨大的阴影鹿首己经痛苦地剧烈震颤,构成身体的暗影物质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祂头顶正在艰难凝聚着那越来越清晰的那半枚虎符咒!
“就是现在——!!!”善良莫得那痛苦撕裂般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狂啸,首贯杜雷得的精神核心!“抓住它!!让它记住你!!然后…跑!!!”
邪恶莫德的尖叫声出现在阁楼,那邪恶的身影让杜雷得不敢看一眼。
这时两个莫德如同最亲密的恋人一般扑向对方,两个符咒相互融合,污染,不可名状的力量弥漫在狭小的阁楼。
杜雷得全身的力量被这最后的意念催鼓到了极限!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借着善良莫得强行灌注给他的一丝用以抵抗污染的、微弱却纯净的力量残余,他猛地从满地腥臭污秽中弹射而起!
扑——!
他沾满血污的手掌,如同抓住黑暗宇宙中唯一的星辰,只见虎符咒出现在他手中。
冰冷、纯粹、带着一种独特“概念”烙印的触感瞬间传入指尖!
【物品:虎符咒】
【品质:紫】
【能力:正负相消,阴阳合一。】
【您似乎可以学到所有东西了,虎符咒保证您不会爆体而亡。】
【锚定坐标:己确认】
【任务日志自动更新…】
【特殊任务:在邪神莫德下存活。】
就在烙印瞬间完成的刹那!
轰隆——!!
构成善良莫得巨大阴影身体的物质再也无法承受内外夹击的力量,如同遭遇重击的玻璃般瞬间崩解!无数破碎的暗影碎片如同燃烧的黑色流星雨,在腥臭的血肉雨和混乱的空间乱流中西散飞溅!
那古老的、巨大的漆黑鹿首失去了支撑,带着最后一丝悲怆而决绝的叹息——
“…跑…活下…去…完成……
一阵强大的冲击波后,杜雷得重重摔回冰冷、滑腻、浸满人茧污血的地面!手中只有那冰冷的触感和脑海中的烙印证明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切不是幻觉!
“老师——!”日向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想要扑过来。
“快走!!”杜雷得强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和再次要冲昏过去的眩晕,嘶声厉吼!他猛地将鹤嘴镐死死攥在手中!
在刚才两个莫德的融合中,整个阁楼发出刺耳的呻吟!悬挂在横梁上残存的人茧如同成熟的烂果般加速掉落、爆裂!地板在疯狂地摇晃!头顶的木板屋顶开始簌簌落下灰尘和断裂的碎木!无形的力量正在撕裂这个临时构造的脆弱节点!
真正的邪神莫德即将降临,这里即将彻底崩溃!
杜雷得如同出笼的猛兽,一手一个,拖起浑身的日向和葵,用尽生命中最后一股狂暴的血气之力,朝着记忆中通往楼下的那个狭窄木梯洞口——向着那被血肉碎块堵塞的、地狱般的狭窄通道——猛冲过去!
身后是彻底崩塌的、由残肢断臂、粘稠血浆、腐殖腥气构筑的黑暗地狱!
他们刚刚冲出楼梯间入口,翻滚着、连滚带爬地冲出那间作为囚牢的底层小屋破门时——
轰隆隆隆——!!!!!
整个石木结构的小屋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击、揉搓!石墙爆裂!木梁寸断!所有的结构在瞬间向内压缩、塌陷!那间充斥着无数人茧的地狱祭坛阁楼……以及里面所有未能逃脱的残魂……连同小屋本身……轰然湮灭!化作一片浓烟滚滚、碎石砖木迸溅的废墟!
“安全了吗。”日向挣扎的从雪地中爬出。
“先不说邪神莫德下存活。”杜雷得流下一滴冷汗“先从僵尸鹿存活再说吧。”
三人挣扎着起身,只见无边无际的僵尸鹿围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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