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喊声,像一把尖刀划破死寂,在压抑的仓库里激起层层诡异的波澜。
小刘和林玄玥脸上的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疯子般的错愕。
“你……在跟谁说话?”林玄玥握着长矛的手开始颤抖,这个“张伟”,己经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
江辰没有回答。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更猛烈、更阴毒的精神力,如钢针般刺入他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旁观的记忆。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那双属于张伟的、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正紧紧握着一把匕首。
刀锋冰冷,深深没入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后心。
他能“闻”到温热的血腥气,能“感觉”到刀尖刺穿血肉、碾碎骨骼的阻滞感,能“听”到江辰倒下前,那声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痛苦与错愕的闷哼。
那不是记忆,那就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是他,张伟,亲手杀死了那个给予他庇护的男人。汹涌的罪恶感,瞬间化作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体因为无法承受这股精神冲击而剧烈颤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我……”他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嘶哑而绝望。
“是我杀了他……我嫉妒他……我恨他!凭什么他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戴!凭什么我拼死拼活,却只能当个打手!是我在餐厅里捅了他……是我……把他扔进了后厨……”
他一边“忏悔”,一边用头一下下磕着冰冷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对不起……我对不起老大……对不起你们……”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他哭得像个孩子,完全就是那个头脑简单、情绪失控的张伟,在犯下大错后,最该有的样子。
林玄玥握着长矛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小刘那顶在江辰额头的枪口,也微微垂下。
恨意,正在被一种复杂的怜悯所取代。
看,这才是真正的他。一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蠢货,一个事后追悔莫及的可怜虫。
屋顶的阴影无声地舒展着,这才对。这才是它想要的剧本,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篡位者在无尽的悔恨与自我厌恶中,被忠诚的部下处决,在绝望的顶点死去。
多么美妙的戏剧。梦魇编织者放松了警惕,像个坐在剧院最前排的贵宾,开始静静欣赏这出由它亲手导演的悲剧的最后一幕。
然而,无人看见。在那具磕头如捣蒜,哭到崩溃的躯壳之下,一双眼睛里没有悔恨与痛苦,只有绝对的、冰冷的平静。
江辰的意识中一条条逻辑链条在飞速分析比对。
“攻击模式:纯精神污染。通过植入虚假记忆,篡改认知,诱导目标自我毁灭。”
“行为动机:非首接杀戮。享受编织剧本、欣赏冲突的过程,追求极致的情感体验。一个精神上的美食家。”
“核心弱点:渴望关注,渴望‘作品’被认可。它投放证据、加强幻觉,都是为了让‘剧本’更合理,让‘演员’情绪更。它是一个……渴望观众的孤独导演。”
“结论:A级诡异,强大,但空虚。它制造梦魇,是为了寻找一个能看懂它故事的‘知音’。”
电光火石之间,江辰己经完成了对这个强大敌人的侧写。
他继续“表演”着。
他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绝望地看着小刘黑洞洞的枪口。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恶,“让我解脱吧……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小刘的手指,压上了扳机。屋顶的梦魇编织者,己经能品尝到那即将喷薄而出的绝望美味。戏剧,即将到达最高潮。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哭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绝望、痛苦、悔恨,如潮水般褪去,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甚至还对着冰冷的枪口,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然后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了错愕的小刘和林玄玥,望向了仓库深处的黑暗,像在与一位老朋友闲聊。
“你的故事很棒。”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仓库里。
“但观众只有你一个,不寂寞吗?”
“一个好的故事,需要分享,需要朋友。”
这句话,是一把无形的、精准无比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伪装,刺穿了那个藏在幕后、自以为是神明的孤独灵魂。
“嗡——”
这句话,如同一颗引爆的深水炸弹。整个仓库,整个世界,开始剧烈地波动、扭曲!墙壁、货架、天花板,都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疯狂闪烁。
林玄玥和小刘脸上的憎恨与杀意,也随着场景的崩坏而褪去,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开始变得透明。
“张-伟辰”身上的血迹和伤口,凭空消失。
那跪地的姿态,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悠闲的盘腿而坐。
整个由梦魇编织者精心构筑的“舞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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