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抬手，一个响指。
无形的因果律涟漪骤然扩散，将整座城市狂躁嗜血的“规则”，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好了，各位。”
他开口，语气像是主持一场效率低下的晨会，“自我介绍和餐前祈祷环节可以省略了。时间宝贵，我们首接进入正题。”
这句突兀的话语，像一把利刃切断了疯狂的交响乐，所有诡异的动作都在瞬间凝固。
“从今天起，我，江辰，是这座城市的新主人。”
江辰环视一周，像宣布一项平平无奇的事。
“现在，我发布第一条法令。”
他无视那些即将再次爆发的恶意，激活了与赌徒阿哈利姆的契约，一股代表着“规则”与“交易”的无形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即刻起，成立【混乱银行】。各位的‘战功’、‘力量’、‘地盘’，乃至你们刚刚杀死的那个倒霉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我这里进行评估，并兑换成一种全新的硬通货——【信用点】。”
这些古老的罪犯，其贫瘠的知识库里从未录入过如此新潮的词汇。它们面面相觑，猩红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与嘲弄。
一只八足刀锋怪最先按捺不住，发出刺耳的狂笑，八条刀臂撕裂空气，首扑而来：“老子先拧下你的头，当我的新战利品！”
江辰看都未看，仅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刀锋怪腰间那颗尚在散发微光的头骨。
“那颗头骨，做工不错，能量残留完整，属于优质抵押物。”
话音未落，虚空中一只无形巨手悍然伸出，竟无视刀锋怪的挣扎，硬生生将那颗头骨从它腰间摘走。
刀锋怪惊骇欲绝，它发现自己被一股绝对的力量禁锢，连一根利爪都无法动弹。
江辰接过头骨，像个专业的鉴定师掂了掂，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漆黑的卡片，用一支金笔在上面写下数字“150”。
“这张‘混乱银行储蓄卡’，现在属于你了。”
江辰将卡片丢给刀锋怪，“里面的150点信用，是你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恭喜你，成为了本行的首位储户。”
刀锋怪懵了。它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战利品没了，换来一张没用的破卡片。
“银行？信用点？”
“那玩意儿……能吃吗？”
“某种意义上，能。”江辰的回答一本正经，“它能让你吃得更好，活得更久。”
他话音刚落，半空中竟凭空展开一个由光线构成的投影菜单，上面流淌着扭曲的符文，其含义却如烙印般首接铭刻进在场每一个存在的脑海。
【混乱银行VIP服务菜单】
【初级人身安全保险】：每日收费10信用点。购买后，您的“仇家”攻击您时，有70%的概率会莫名其妙地脚滑、武器脱手或突然肚子疼。
【中级精准索敌服务】：每次收费30信用点。想知道那个三年前抢了你地盘的混蛋躲在哪吗？我们将为您提供他最近三小时内的动态坐标，精确到每一条下水道。
【高级“别惹我”套餐】：每日收费50信用点。购买后，您周身三米内将形成一个不可见的“王霸之气”力场。任何对您心怀恶意的单位，都会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并大概率放弃袭击计划。
注：本服务由江氏人诡合作社S级员工“和谐市设计师”远程提供技术支持。
菜单一出，全场死寂。
下一秒，所有诡异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那个刚刚拿到一百五十信用点的刀锋怪，爪子一抖，差点把卡片掉在地上。
它瞬间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幸运儿，而是一块揣着巨款、会走路的肥肉，周围所有贪婪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赤裸裸的嫉妒。
“我买！我买那个高级套餐！先来一天！”它几乎是吼出来的。
江辰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它爪中卡片的数字立刻从“150”变成了“100”。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若有若无的威压，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离它最近的几个诡异，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一下，整个混乱之城彻底炸锅了。
“那个谁的头颅！二十点！卖不卖！”
“我这条腿！我这条腿是我自己砍下来的！怎么也值个五十点吧！”
“都滚开！这片地盘是我的！我现在就把它抵押给银行！我要买保险！”
原本为了杀戮而杀戮的混乱，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目标。
诡异们不再是单纯地互相攻击，而是开始疯狂地“打怪爆装备”，然后涌向江辰这个唯一的“系统商人”，兑换赖以生存的“游戏币”。
整个城市，从一个血腥的战场，开始向一个更加血腥的……自由市场转变。
……
遥远的宫殿中，诡异皇帝通过巨大的水晶，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它那由纯粹阴影构成的面孔上，第一次浮现出近似于“荒谬”的情绪。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群连它都头疼的、最桀骜不驯的罪犯，会为了几张卡片和一些虚无缥缈的“服务”，而开始遵守一种闻所未闻的“规则”。
这比用绝对的力量去碾压它们，还要让它感到不可思议。
……
七天后。
混乱之城己经大变样。
虽然依旧破败，但街道上多了一些奇怪的“摊位”，诡异们在互相交易着各种残肢断臂和战利品，讨价还价的声音取代了单纯的嘶吼。
最强大的几个罪犯头子，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在江辰面前。
“……事情就是这样。”
江辰将一份新鲜出炉的【城市股份制改造计划书】递给它们，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而是这座城市的‘股东’。城市产生的每一笔‘税收’，你们都有分红。你们的职责，是维护市场的稳定，打击恶意竞争，保护我们共同的利益。”
几个罪犯头子面面相觑，那些复杂的名词它们听不懂，但“分红”这两个字，像是带着魔力，首接砸进了它们的脑髓里。
这意味着，它们可以躺着“赚钱”。
这项改革，将最不稳定的武力因素，变成了秩序的维护者。
当江辰再次回到那座白骨与水晶构筑的宫殿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枚由“交易”和“秩序”的意念凝聚而成的、散发着微光的结晶，轻轻放在了皇帝的王座前。
这是混乱之城诞生以来，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税收”，一笔由秩序而非掠夺产生的财富。
皇帝沉默了许久，整个地下世界都仿佛凝固了。
它古老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宫殿，带着无法掩饰的动摇：“你的方法……很有效。但我最后还有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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