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城的晨雾未散，林玄己站在南城门下。
青石板被露水浸得发暗，守城兵丁的吆喝声裹着潮湿的风灌进领口。
他摸了摸腰间用粗麻绳捆紧的布囊——三粒小还丹在里面硌着大腿，这是他全部的底气。
“外来的？”守城门的络腮胡兵丁把长枪往他脚边一杵，“交十文进城费。”
林玄低头翻找钱袋，指尖在铜子上顿了顿。
这是他用野菊根换的二十文，得省着花。
“军爷，我是来投亲戚的，能少点么？”他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片。
络腮胡眯眼打量他沾着草屑的青衫，忽然瞥见他腰间鼓起的布囊：“装的啥？”
“药材。”林玄把布囊往身后藏了藏，“给亲戚治病用的。”
“行吧。”兵丁用枪杆捅了捅他后背，“赶紧进去，别挡道。”
穿过城门洞时，林玄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中轰鸣。
城墙上的砖缝里长着野薄荷，清苦的香气混着街边早点摊的油腥气，首往鼻子里钻。
他沿着青石板路往西走，专挑巷弄狭窄的地方——太热闹的街容易被认出来，太冷清的又怕有埋伏。
转过第三个街角时，他看见院墙上贴的“赁屋”告示。
红纸上的墨迹被雨冲得发晕，写着“后院有灶，可起丹炉”。
林玄的脚步顿住了——这正是他要找的。
敲门时，应门的是个裹着蓝布衫的老妇。
她扶着门框上下打量他：“小郎要租屋？”
“是。”林玄从怀里摸出两枚铜子，“我只要住后院那间，每月租金...”
“三钱银子。”老妇打断他，“后院虽小，可那灶是新砌的，能架丹炉。”
林玄喉头动了动。
他兜里的碎银加起来不过五钱，本想压到两钱。
但瞥见老妇浑浊的眼底闪过算计，又想起布囊里的小还丹——若是能顺利炼丹，这点银子算什么？
“好。”他把碎银递过去，“我要签契约。”
老妇愣了愣，从门后摸出半卷黄纸。
林玄接过笔，在“赁户”一栏写了“林墨”二字——这是他新取的化名，取自墨色沉敛，不易招眼。
午后，林玄蹲在后院的丹炉前。
炉底的火舌舔着青陶炉壁，他指尖拂过炉身，意识海中的光屏随之亮起：
【丹火掌控·初级】进度20.1%（+0.3%）
是了，刚才试火时调整火候的动作，又让熟练度涨了。
他从布囊里倒出药材：两株百年人参须，五片赤焰草叶，还有半块凝气石——这是他用两粒小还丹跟街头药贩换的，刚好够炼一炉西品补气丹。
“林小郎！”院门外传来脆生生的唤声，“孙掌柜让我给您送炭来！”
开门一看，是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怀里抱着半袋木炭。
她额角沾着草屑，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是同福药铺的小翠，孙掌柜说您租了后院，缺炭就找他。”
林玄接过木炭，摸出枚铜子：“辛苦你了。”
小翠却后退一步，摇头道：“孙掌柜说了，这炭算他送的。他还说...您要是有炼好的丹，不妨拿去药铺问问价。“
林玄眯起眼。
同福药铺他上午路过时瞧过，门脸不大，却挂着“东域丹师行会认证”的木牌。
能在北阳城开这样的铺子，孙掌柜定不是简单人物。
“替我谢过孙掌柜。”他笑着应下，“改日得空，我去铺子里坐坐。”
傍晚时分，林玄踩着青石板往同福药铺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街边茶棚里的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要说这北阳城最热闹的，还得是明儿的丹斗擂台！商会出了三株千年朱果当彩头，听说连丹师行会的刘长老都要当评委...”
林玄脚步一顿。
丹斗？
他正需要这样的机会——既能检验炼丹术，又能换药材。
同福药铺的门帘一挑，穿青绸衫的中年男人迎出来。
他生得眉细眼长，左眉尾有颗红痣，正是孙掌柜：“林小郎来了？
快请进。“
柜台上摆着盏青瓷茶盏，小翠端来茶时，林玄瞥见她悄悄冲自己眨了眨眼。
孙掌柜摸出块帕子擦柜台，目光扫过林玄腰间的布囊：“听说您在院儿里支了丹炉？”
“嗯。”林玄端起茶盏，“想炼些丹换点药材。”
“巧了。”孙掌柜压低声音，“明儿商会有场丹斗，头奖是三株千年朱果，还有二百灵石。
我刚得了消息，正想跟您提呢。“
林玄心跳漏了一拍。
千年朱果最是补丹田，他那碎成玉渣的丹田，正需要这等灵物。“西品丹师能参加么？”
“自然能。”孙掌柜指了指墙上的告示，“首轮炼西品补气丹，限时两炷香。
我瞧您炼的小还丹成色不差，说不定能拿奖。“
林玄垂眸抿茶，喉间泛起苦香。
他想起昨日在破庙炼的那炉小还丹，丹纹清晰得像刻上去的——有熟练度面板辅助，控火比寻常丹师精准三倍。
“我参加。”他放下茶盏，“但得用化名。”
孙掌柜笑出了声：“林小郎谨慎，我懂。
明儿我带您去报名，就说您是南域来的散修。“
第二日辰时，丹斗擂台设在北阳城中心的演武场。
林玄站在后台，望着左右二十几个丹师——有留着长须的老者，有腰悬玉牌的世家弟子，还有个穿着玄色道袍的青年，正往丹炉里撒着什么粉末。
“下一位，林墨。”
林玄走上台时，底下传来几声嗤笑。
他穿的还是那件旧青衫，腰间的布囊洗得发白，怎么看都像个穷酸散修。
评委席上，刘长老捻着胡子摇头：“这小子怕不是来凑数的。”
两炷香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林玄深吸一口气，意识海中的光屏瞬间展开：
【丹火掌控·初级】进度20.5%（当前可精准控温±1℃）
他揭开丹炉，将药材依次投入：人参须先下，赤焰草稍后，最后是凝气石。
火焰在他指尖跳动，时而如蚊蚋轻吟，时而如猛虎咆哮——这是他用异火模拟的“文武火”。
台下渐渐安静了。
那个玄色道袍的青年炼到一半突然皱眉，他的丹炉里冒出焦糊味；留须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火势明显不稳；只有林玄的丹炉，始终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一炷香了！”裁判高声提醒。
林玄的指尖微颤。
他能感觉到丹液在炉内翻滚，像春溪破冰般清凌凌的。
意识海中的进度条开始疯涨：
【丹火掌控·初级】进度21.0%（+0.5%）
“两炷香到！”
林玄掀开炉盖的瞬间，满场皆静。
九颗丹药悬浮在炉中，每颗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表面还凝着细密的丹纹——这是只有高品质丹药才会出现的“凝纹”。
“西品补气丹，九颗全成，且带凝纹！”刘长老猛地站起来，胡子都翘了：“这...这至少是上品丹！”
台下爆发出惊呼。
玄色道袍的青年脸色煞白，捏碎了手中的半成丹；留须老者摸着自己炉里的三颗残丹，首叹气。
“好！”裁判拍案，“林墨，首轮第一！”
赛后，林玄被围在演武场后台。
刘长老捋着胡子：“小友丹术了得，不如加入我丹师行会？
每月五十灵石，还能进丹库选药材。“
“不了。”林玄摇头，“我只是个游历散修，不愿受拘束。”
另一个穿锦袍的老者凑过来：“我是镇北王府的丹堂堂主，你若肯入府，待遇翻番！”
林玄后退半步，笑着道：“在下有个癖好，专爱研究‘融合火种’。”他故意顿了顿，“可惜这手艺见不得人，还是自在些好。”
“融合火种？”刘长老眼睛一亮。
大陆上能同时操控两种火种炼丹的丹师本就少见，融合火种更是传说。
人群中响起抽气声。林玄趁机挤出去，正撞见等在门口的孙掌柜。
“好小子！”孙掌柜拍他后背，“我就说你能行！”
“孙掌柜。”林玄压低声音，“我想跟你合作。
我炼丹，你帮我分销，但得匿名。“
孙掌柜眼珠一转：“成！但我要三成利润。”
“两成。”林玄伸出两根手指，“且不能泄露我的炼丹手法。”
孙掌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成交。
明儿我让人把药材送到你院儿里。“
夜深了，林玄站在小院的葡萄架下。
月光透过叶缝洒在他肩头，远处北阳城的灯火像缀了星子的河。
他摸出怀里的残页，借着月光又看了眼那半行字：“柳家二公子与...”
“从今天起，我不再只是逃亡者。”他对着夜风低语，“而是一个真正的丹师。”
意识海中的光屏闪烁：
【炼体诀·入门】进度40.1%（+1.6%）
【丹火掌控·初级】进度21.3%（+0.8%）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小翠送药来的？
林玄正要开门，却听见孙掌柜的声音从街角飘来：“那小丹城的丹会，下个月就开了...”
林玄的手指在门框上轻轻一叩。
小丹城？
他听过那地方，是东域丹师的聚集地。
或许...哪里能打听到柳家的消息？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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