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霍东风和老舅俩人在一起吃烧烤喝啤酒。霍东风非常感谢老舅,而老舅则对霍东风显得挺发愁。在过去十几年里,俩人虽然在老舅陪着二胖去探监时偶尔见一见,但确实是从没这样坐下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老舅对霍东风的感情非常复杂,首先老舅很欣赏霍东风的为人,但老舅内心深处又觉得如果不是霍东风,可能姐姐不会远走日本。而且,霍东风这一进监狱就是10几年,自己的亲外甥二胖活得像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再者说,今天霍东风一出来就和全市最有名的流氓头子混在一起,老舅想想就头大。和老舅对霍东风复杂的感情相比,霍东风就简单多了,他对老舅只是愧疚和感激。
老舅收到一条传呼留言:今天太成功了,二哥都送了那么多花篮,加油。杨。
老舅笑笑,放下传呼,有点阴阳怪气的说:“今天刚出来,就这么大排面儿!你真行。”
“朋友给面子。我都跟二胖说了,明天请你吃饭,可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
“别说没用的,今天和你坐在一起的是二美吧?”老舅单刀首入。
“是啊,咋了?”
“二美和你是咱们六道街最大的两位“名人”,我爱看足球,现在AC米兰有三剑客,你们俩是六道街“双子星”。”
“加上你不就是三剑客了吗?”
老舅放下了串子,连连摆手:“哎哎哎哎,哥你可别抬举我,我不配。出来第一天,你不是和二胖在一起,而是和二美在一起,我基本确定了你的未来。”
“我就和二美喝个酒,你咋就算出来我的人生了?”
”别说连我们上班的都知道二美,现在就连小学生都知道二美,小学生打架都得说“我叔跟二美混的”,牛逼吗?”
“牛逼!”
“可你注意到二美衣服比正常人的鼓吗?”
“没注意。”
“那是因为他穿的是防弹衣!”
“我操,至于吗?”霍东风将信将疑。
“你和他那么熟,至于不至于你问他去,别来问我。他确实出了名挣了钱,但他真快了。以前你们天天弄一身伤,最后自行车、手表都卖了去住院、喝酒,那叫“穷混”,他现在是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天天玩命花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哪天没,这叫“往死了混”。”
“二美这孩子不容易,家里穷,人心气又高,不拿命混拿啥混?”
“你真会给他找理由,等以后你们混在一起,你又会有你的理由。穷的多了,心气高的也多了,有几个去混社会的?”
“我肯定不和他混在一起。”
“哥这可是你说的,我信你。”
“不过他帮我找了个活儿,算是批发鱼吧。”霍东风说。
“只是批发鱼?那行。”
“当然,我肯定不参与他那些社会上的事。”
“你看,你这个工作是他给你找的,你出来第一天,他又这么隆重接待你。这是人情吧?如果哪一天,二美和人家玩命,要你帮忙,你去吗?”
霍东风沉默。
“还是会去对吧!那我之前这些话不是白说了吗?老板,算账。”老舅实在不愿意霍东风和二美这样朝不保夕的人混在一起。
“我确实会去。”霍东风说了实话。
老舅懒得听了:“老板!快点,算账!”
“别急着买单,有一点我可以保证。”
“哪一点?你不会犯法?还是你不会死?”
“我敢保证,玩命儿的事他不会喊我。”
“这么确定?”
“就这么确定!”
“那行,不过以你的性格,你肯定还会因为“义气”、“兄弟”什么的进去,我只是希望这次时间可以长一点,二胖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家,我希望,你能给他。”
霍东风很感动,举起酒杯和老舅碰杯。
“国明,这几年,辛苦了。”
“希望我少点辛苦就少惹点事,哥。”
老板拿着账单来买单了:“哪位算账?”
霍东风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9000多块钱。
“多少钱?”
“47。”
霍东风从一堆钱里一张一张的看,确定了是47给了服务员。看着不认识钱的霍东风,烧烤店老板还以为他是故意掏出一大把钱来炫富。
老舅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二……你别管了,明天我把房子租好了,你把二胖送来。”
“你以前打官司用过律师吗?”老舅忽然想起,类似这样的事霍东风有经验。
“没有啊,要是那时有律师,我怎么能判这么多年?”
老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老舅还是很喜欢霍东风的。虽然俩人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亲人,但是在各自的心目中,绝对是最亲近的人。
第二天,霍东风和宏伟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之所以租三室,是因为除了二胖,霍东风让宏伟也住了进来。霍东风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有八毛,敢给自己兄弟花一块。看到宏伟混得如此落魄,霍东风怎么能忍住不帮忙。二胖有了新家,老舅和舅妈开始帮二胖收拾行李准备搬家,行李很少,就两包。二胖显得非常兴奋,毕竟这10几年来,他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我把二胖送到家去,然后首接上夜班去了。”老舅最喜欢说这种实话和忽悠相结合的话,纯粹骗人的话老舅说不出口,但是这种含糊其辞的话,老舅说出来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你们那夜班怎么下班那么早?”舅妈一脸困惑。
“早还不好?”
“听说别人夜班都得到天亮。”
“哥你要搬走了吗?”梦梦说话了,无意中帮老舅解了围。
二胖得意的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我不搬回来了。”来到老舅家这些天里,二胖就这句话最大声。
梦梦很留恋,看起来一脸难过,就要哭出来了。
“你哥在的时候你天天欺负人家,现在人家走了,你又不开心。”老舅打趣梦梦。
“我哥也是我们家的一员啊!”
“你这句话咋不早说,现在等你哥走了才说。就这段时间的事儿,你哥能记你一辈子,记到70岁、80岁。”老舅继续逗梦梦玩。
“真的吗?”梦梦问二胖。
“怎么可能,你是我妹妹。”二胖这句话说得很温暖,看来二胖和老舅一样,不记仇。
老舅和舅妈都笑了。
老舅正要走时,舅妈拉住了老舅:“你怎么还没把妈住院那押金拿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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