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巢山小镇

河对岸的巢山小镇，比青岩镇差远了。石板路坑洼不平，两旁的房屋低矮破旧，墙壁上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鱼腥气。镇上的居民似乎很少，偶尔看到一两个身影，也都是行色匆匆，低着头，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压抑的麻木和惊惶。

苏百舸脚踝上那圈乌青的指印，如同烙印般清晰刺目，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不断向上侵袭，让他走路都有些跛。他强忍着不适，跟在陆垣北身后，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门窗和偶尔窥视的、带着警惕与排斥的眼神，心头愈发沉重。

“陆道长，这镇上的人……”苏百舸压低声音，眉头紧锁，“好像都怕得厉害。”

陆垣北脚步未停，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视着西周的环境。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小镇异样的死寂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惧。他鼻翼微动，似乎在分辨着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被鱼腥和霉味掩盖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与蛇母洞窟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有些相似，却又更加阴冷、潮湿。

“找地方落脚，打听。”陆垣北言简意赅。

他们在小镇边缘找到了一家勉强能称为客栈的破旧院落。店主是个干瘦沉默的老头，眼神浑浊，看到陆垣北的道袍和苏百舸的白发时，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接待的动作也带着明显的敷衍和惧怕。

简陋的客房内，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瘸腿的木桌。陆垣北关好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桌边坐下，示意苏百舸：“脚。”

苏百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迟疑地褪下鞋袜，将左脚抬起，搁在另一张凳子上。那圈乌青的指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周围的皮肤己经有些发亮，触手冰冷，如同死肉。

陆垣北伸出两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青芒，小心翼翼地按在指印边缘。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灵力试图探入。

“唔！”苏百舸猛地吸了口冷气，一股钻心蚀骨的阴寒如同毒针般顺着陆垣北探入的灵力反噬而来，瞬间刺入陆垣北的指尖！

陆垣北手指一颤，迅速收回。指尖残留着一丝阴寒的刺痛感，那阴毒之气极其顽固，竟能顺着灵力反侵！他眉头紧锁，看着苏百舸痛苦蹙起的眉眼和脚踝上那不断蔓延的乌青，眼神沉了下来。

“是水魅怨气，”陆垣北的声音低沉，“与河水地脉阴气纠缠，寻常灵力难以拔除。” 他起身，从自己随身破旧的包袱里翻找，只找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所剩无几的几味普通驱寒草药。“先敷上，暂缓蔓延。”

苏百舸看着陆垣北用破碗捣药，看着他冷硬侧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凝重，脚踝的剧痛似乎被另一种情绪冲淡了些许。他沉默地接过那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泥，笨拙地敷在冰冷的脚踝上。药泥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很快就被那跗骨的阴寒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