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脸颊传来，带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腥气。
意识像沉在粘稠的沥青里，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剧痛和沉重的黑暗拽回深渊。
骨头在呻吟，内脏像被搅碎的破布，左臂的钝痛尤其鲜明。
唯有右手掌心，一片灼烫的死寂，如同嵌进皮肉里一块烧红的烙铁。
活下来了…吗？
林晚的眼皮沉重得像焊死的铁门。
费力掀开一条缝，视野模糊摇晃。
不是通风管道冰冷的黑暗，也不是神经战场凝固的毁灭。
是…光？昏黄、摇曳，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劣质消毒水也盖不住的、属于活人的汗味和油脂味。
她艰难地转动眼球。
低矮的、由锈蚀金属板和防水油布拼凑的棚顶。
几根的电线垂下来，吊着那盏摇晃的昏黄油灯。
墙壁上钉着歪歪扭扭的架子，堆满了各种玻璃罐子——里面泡着颜色诡异的草药、扭曲的虫子、甚至还有几颗干瘪的眼球。
角落蜷缩着一个破旧的家用医疗机器人残骸，几条机械臂被拆下来，胡乱地接在旁边的金属桶上，桶里咕嘟咕嘟冒着刺鼻的绿色蒸汽。
这里…像是铁锈区的某个窝棚，但更乱，更…怪诞。
“啧，命挺硬。”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咀嚼着什么硬东西。
林晚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一个身影背对着她，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旧金属凳上。
女人，很瘦，穿着一件沾满各种可疑污渍、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无袖工装背心，露出两条布满陈旧疤痕和虬结肌肉的手臂。
一头乱糟糟的、如同枯草般的灰白色短发，发梢参差不齐。
她正低着头，手里捣弄着什么，发出“笃笃笃”的闷响。
林晚想动，想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省点力气吧，小耗子。”女人头也不回，继续捣弄着，“肋骨折了两根，内脏差点漏出来，左胳膊那骨头茬子都快戳破皮了…没死透算你祖坟冒青烟。”她放下手里的石臼，转过身。
一张脸，谈不上好看，甚至有些凶悍。
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布满细小的疤痕和油污。
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紧紧抿着。
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深褐色的瞳仁，边缘带着一圈奇异的暗金色，看人时像秃鹫在打量腐肉，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骨头缝里的伤。
右眼下方，纹着一个褪色的、歪歪扭扭的暗红色齿轮刺青。
她手里拿着石臼，里面是捣成糊状的、一种散发着奇异甜腥气的暗红色粘稠物。
她走到林晚躺着的破旧金属台子边——那更像一张屠宰案板。
林晚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同样污秽的毯子，的左臂被几块粗糙的、布满锈迹的金属板简陋地夹住固定，缠满了散发着药味的、同样脏兮兮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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