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背对着她,背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没有回头,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紧,骨节泛白。
良久,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翻涌的,是比“喜欢”更汹涌、更灼热、更让他恐惧的惊涛骇浪。
他怕自己眼底藏不住的占有欲会吓到她,怕自己日益失控的心跳会泄露那不该有的秘密,也怕……林父林母温和目光下的审视和失望。
他只能退,退到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用更深的沉默来掩饰那快要破笼而出的猛兽。
……
初雪,在夜色中悄然降临。
细碎的雪花无声地覆盖了城市的喧嚣。
林晚穿着毛茸茸的白色家居服,兴奋地趴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鼻尖几乎要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大眼睛里映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亮晶晶的。
“哥哥!下雪了!好大的雪!
我们出去看雪吧!”
她雀跃地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江厌离。
江厌离从书页间抬起头,目光触及她脸上纯粹的、孩子般的欣喜,心头那堵冰封的墙,瞬间被融化了一角。
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
别墅宽大的露天阳台上,很快堆起了一层松软的积雪。
林晚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雪人,蹲在地上,小手冻得通红也毫不在意,努力地滚着雪球,试图堆一个胖乎乎的大雪人。
江厌离站在一旁,没有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复杂而专注。
终于堆好一个歪歪扭扭的身体和脑袋,林晚踮起脚尖,想把一根胡萝卜按上去当鼻子。
雪地湿滑,她身体一个不稳,“啊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倒去!
心脏几乎在那一刻骤停!
江厌离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稳稳地将那小小的、失控的身影捞进了怀里。
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柔软的雪地上。
雪花飞溅。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林晚趴在江厌离宽阔温热的胸膛上,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带着草莓甜香的温热呼吸,毫无阻隔地拂过他的颈侧、下颌。
江厌离的手臂还牢牢地圈着她的腰背,隔着厚厚的家居服,也能感受到彼此骤然加速的心跳。
咚咚咚,像急促的鼓点,在寂静的雪夜里清晰可闻。
雪花落在林晚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看着身下哥哥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自己小小的影子。
里面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慌乱和……某种她看不懂的暗涌。
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电流瞬间窜过西肢百骸。
她忽然笑了,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子,暂时忘记了之前的委屈和疏离,脱口而出:“哥哥,我们许个愿吧!
在初雪的时候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她的笑容在雪光和月光的映照下,纯真得不染尘埃。
江厌离的心跳早己失去了章法,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呼啸。
少女柔软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着他,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般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凝视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狼狈又渴望的模样。
心底那头被禁锢了太久的猛兽,疯狂地咆哮着,冲撞着理智的牢笼。
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呐喊,带着孤注一掷的虔诚:希望晚晚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远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可话到嘴边,对上她清澈无邪的目光,所有的汹涌爱意和疯狂占有欲,都被硬生生地扭曲、压制。
最终化作一句干涩、别扭、言不由衷的低语:
“……是希望你,永远不摔跤。”
他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她眼中自己的倒影。
“噗,”林晚趴在他胸口,笑得身体微微发颤,“哥哥的愿望好奇怪哦!
不过……”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雪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声音清脆而虔诚,
“我的愿望是,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家家,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永远不分开!”
她的愿望像温暖的泉水,浇熄了江厌离心底那点疯狂的火焰,却也带来更深的酸涩和无力。
一家人……永远不分开……他闭上眼,感受着怀里真实的温软,和漫天飞舞的冰冷雪花。
终究,他只能是她生命里的“哥哥”。
高二的校庆,是整个年级的盛事。
林晚凭借着清甜的歌喉和出众的样貌,被选为班级合唱团的领唱。
排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江厌离每次放学路过音乐教室,脚步总会不自觉地放慢。
这天下午,他比平时稍晚一些离开教室。
刚走到音乐教室外的走廊拐角,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男生不加掩饰的议论声,其中夹杂着一个高年级学长的名字——陆明轩。
“……陆哥,真决定了?
明天演出结束就上?”
一个声音带着揶揄。
“废话!”
另一个略显张扬的声音响起,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林晚领唱完下台的时候,灯光正好聚焦,我首接上去献花表白!
全校都看着,氛围拉满!
她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当场拒绝,嘿嘿……”
“哇哦!陆哥牛逼!
提前恭喜啊!”
江厌离的脚步钉在原地,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
血液却在瞬间冲上头顶,在耳膜里轰然作响!
陆明轩?
那个仗着家里有点钱、整天招摇过市的家伙?
他也配肖想晚晚?!
一股暴戾的、毁灭性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他想冲进去,把那个口出狂言的混蛋揪出来砸烂!
想警告所有人离他的晚晚远一点!
可残存的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
不能在这里动手,不能把事情闹大,不能……吓到晚晚。
他僵硬地转身,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开。
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早己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胸腔里那头被激怒的困兽,在疯狂地咆哮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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