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最终还是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完，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底碰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妈......"沈娇娇喉咙发紧，"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
——
三天后，沈御城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间和沈御城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怯生生的，带着初来乍到的不安。
空气瞬间凝固。
沈娇娇盯着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这意味着，在她还趴在父亲肩头撒娇的年纪，这个男人就己经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
母亲原本挺首的背脊突然晃了一下。
"沈御城......"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私生子都这么大了啊。"
沈御城面无表情地脱下西装外套，仿佛只是说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这是沈知贺，娇娇的——"他顿了顿，"弟弟。"
"弟弟？"母亲突然笑了，笑得眼眶通红，"那我呢？娇娇呢？这二十多年的婚姻，对你来说算什么？"
沈御城终于皱眉，语气不耐："该给的补偿一分不会少。知贺要上高中了，需要更好的教育环境。"
男人语气冷漠的不像话，仿佛曾经那个恩爱的丈夫不复存在。
少年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沈娇娇看着母亲摇摇欲坠的身影，看着父亲冷漠的侧脸，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所以你想把他接回家？”沈娇娇讽刺地笑了。
没想到沈知贺垂着头，朝着沈娇娇怯怯喊了一声“姐姐……”
“别叫我姐姐，我从来就没有弟弟！”
沈娇娇情绪激动，朝着沈知贺大吼。
“够了！”沈御城出声打断，“不管你愿不愿意，知贺以后就在家住下了。”
母亲突然像是受了刺激，发了疯一般的跑出去。
沈娇娇见状赶紧追出去。
“妈，等等我！”
突然一辆车冲过来，母亲倒在血泊中。
“妈！”
沈娇娇浑身血液都凝固了，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起母亲。
赶来的沈御城看见这一幕，也瞬间愣住了。
他急忙跑过去，颤抖着要伸出手，却沈娇娇躲开。
“快叫救护车！”沈娇娇哭的撕心裂肺。
沈御城这才后知后觉，慌乱的拨打120。
医院的长廊冰冷刺骨。
沈娇娇呆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沾满干涸的血迹。
沈御城站在不远处，西装凌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娇娇......"他哑着嗓子开口。
沈娇娇没有抬头，只是机械地开口："滚开。"
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沈娇娇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早己流干。
沈知贺怯生生地走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姐......"
"滚！都是你！"沈娇娇突然爆发，一把打翻水杯，"要不是你们出现，我妈怎么会死！你就是个扫把星，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沈御城一把拉过少年，怒视着沈娇娇："够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该死！”沈娇娇情绪崩溃，抓起椅子上的包狠狠砸过去，“杀人犯，你们都是杀人犯！”
沈御城看着女儿崩溃的模样，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叹息，拉着沈知贺默默离开。
沈娇娇瘫坐在医院长廊的塑料椅上，哭得浑身发抖。
她满脑子都是妈妈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里一遍遍想着：要是当初没把爸爸出轨的事告诉妈妈，她是不是就不会跑出去，不会被车撞到？
是她害死了母亲。
就在她被绝望吞噬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鼻尖传来熟悉的冷檀香。
池湛单膝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将颤抖的沈娇娇搂进怀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沈娇娇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池湛……我没有妈妈了。”
池湛收紧手臂，眼眶也跟着发酸。他看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疼得几乎窒息。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无声的安慰。
沈娇娇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池湛低头看她，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我带你回家。"
说完池湛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医院门口。他将沈娇娇轻轻放进副驾驶，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
黑色迈巴赫在路上飞驰，最终停在池家别墅。
"到了。"
池湛小心翼翼地把沈娇娇抱进去，他将人放在床边，单膝跪地帮她脱下沾血的高跟鞋。
沈娇娇怔怔看着他，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衬衫前襟。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池湛动作一顿。
他沉默半晌，眼神晦暗不明。
“看到新闻了，担心你。”
接着他岔开话题。
"先洗澡。"他递来叠好的真丝睡衣，"衣服放门口了。"
热水冲下来时，沈娇娇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雾气蒸腾中，她看见镜子里自己身上还沾着母亲的血迹，突然剧烈干呕起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娇娇？"
玻璃门被推开一道缝，池湛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明白过来。
他别着脸递进来条毛巾:"把血擦掉。"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别看了。"
洗完澡，沈娇娇穿着睡衣出来。
看着身上合身的睡衣，沈娇娇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怎么有女士睡衣？”
池湛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说:“觉得以后会用到，就买了。”
沈娇娇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池湛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她带到卧室。
“睡吧，明天……”
他的话没能说完，沈娇娇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池湛僵在原地。
"别走。"沈娇娇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求你。"
池湛感觉心脏被攥得生疼，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反手轻轻覆上她的手："好，不走，我就在这看着你睡。"
沈娇娇这才慢慢松开手，蜷缩进被窝。
而池湛就那样坐在床边，看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听着窗外渐起的风声，守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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