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玄零双手撑在膝盖上，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连带着上半身都在微微晃动。
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从额角、脊背争先恐后地钻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与风衣浸在了一起，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恶寒。
玄零瞳孔时而因残留的恐惧猛地放大，时而又因试图看清什么而用力收缩，布满血丝的眼白里，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实质化的困惑和惊悸。
他比李祈星这个当事人的反应还要紧张，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自从他通过第十西只鬼眼看到了那些字句后。
他就对这种修改整个人物的手段感到异常的恐惧了。
玄零颤抖着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指尖冰凉。
而一旁的李祈星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记忆在他的曾祖父入侵玄零的时间线后戛然而止，如同悬崖边的断桥。
他可以清晰地记得断桥前的平静，却对之后发生了什么毫无头绪，只有身体残留的本能在颤抖。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李祈星脑中空洞地回响，却得不到任何来自记忆的回声，反而加深了那份令人窒息的迷茫。
而在无边无际、昏黄如古墓的天穹之下，那道身影，即使高大，也显得异常孤独与渺小。
画面是凝固的，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李家一代面对这超乎理解的存在，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战栗。
虽然眼前的这人影并不算非常高大，但存在感却膨胀到足以与整个天地分庭抗礼，甚至成为这片昏黄世界的绝对核心。
“多谢出手相助，请问......”
李家一代在此刻脱离了厉鬼的身份，拥有了人类的思维、记忆、意识，于是向着眼前的这个身影带着颤抖、惊惧地发问道。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送出了这片空间，还是说这方世界？重新回到了李祈星的身边。
不过代价是他又一次变回了厉鬼，同时忘记了在那边发生的一切。
“......还要打吗？”
膝盖的酸软感仍在，但支撑身体不再需要拼尽全力，冰冷的汗水不再如泉涌，粘腻的衣料开始被体温缓慢地烘出一点暖意。
眼神里的惊涛骇浪己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巨大疲惫淹没的、深不见底的茫然，只有最深处，还闪烁着几星未能完全熄灭的后怕。
玄零并不知道刚刚在属于他的时间线中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过去、未来都没有被篡改，终于不禁放下心来。
玄零对着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并不大的年轻人说道。
不过仔细看却令玄零愣住了，对方手腕脚踝细巧玲珑，关节处几乎不见粗大骨节；腰肢纤细且线条修长，整体骨架比例更接近少女的轻盈感。
下颌圆润无棱，纤秀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大而圆润的杏眼，双眼皮褶清晰如刻，长睫毛自然卷翘，眼神总带着几分锐利，鼻梁小巧挺首，鼻尖微翘。
再配合上由于驾驭厉鬼导致的都有的惨白皮肤，甚至让玄零一时间分不出男女来。
“不是，在证件照上虽然是有点女性化，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当玄零看清那张脸时，目光明显顿了一下，心中疑惑了起来，眼前是男性的穿着和声线，脸却精致得过分。
“被灵异力量影响的变成了女性？”
玄零的确有点懵了。
“不打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李祈星在过了一小会后也缓和了过来，抬起头看向了玄零，既然玄零没有趁着自己虚弱的时候进行袭击，那么对方就绝对有着击败自己的底气。
于是冲着玄零摇了摇头，紧握的拳头倏地松开，五指无力地垂落，肩膀也垮塌下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听到对方的答复后玄零不禁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状态其实算不上多好，莫名的感到心悸。
随后玄零走到李祈星的跟前，一拳就朝着对方的面门上砸过去。
不过李祈星迅速反应过来，左手如灵蛇般自下而上斜切而出，精准地拍在玄零袭来的手腕内侧，同时手腕一旋向外一带！
那记凶猛的面门首拳，力道便被卸去大半，拳头擦着他鬓角呼啸而过，只带起几缕发丝。
“你什么意思？！”
李祈星的目光死死钉在玄零脸上，脸色煞白，眉毛因惊讶而高高扬起，但眉心又因困惑而紧紧蹙起。
“你这人倒有意思，居然还练过武。”
玄零意外地看向了李祈星，语气中的惊异对对方展露无遗。
驭鬼者都是依靠自身的灵异力量来杀人，不会去学那些对在灵异对抗中几乎没有用处的武术。
无论是在厉鬼，还是在驭鬼者面前，只要没有制衡的手段，哪怕近身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驭鬼者本身就算不得正常人了，你的拳击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按摩。
在厉鬼面前花拳绣腿只是让你死的时候不那么难看，招式越怪死的越快。
“你是想干什么？”
李祈星盯住玄零的目光开始再度警惕起来，对方来到他身边什么都不说反而袭击了自己，虽然没有动用灵异力量，但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
而且在驭鬼者的战斗中的确都是不死不休，没有打到一半就走人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玄零的态度这么僵硬，而且诡异。
“没什么，只是单纯试试你深浅，现在看来还不错。”
玄零将拳头收回，站在原地用那猩红可怖的鬼手莫名擦了擦，对李祈星回应道。
“现在是真的不打了，去把你的人带过来吧，我还有其他事处理。”
玄零面带微笑语气平稳，身体微微前倾，向李祈星伸出了他的右手，想要让李祈星结束这场闹剧了。
可李祈星这次却不太敢相信玄零了，在他的感觉中玄零的城府不是一般的深，也怪不得黄晓言会这么忌惮对方。
虽然黄晓言平常就是唐人思考，但关键时候还算得上可以依靠。
他没有接过玄零的右手，而是僵持在原地，不过他也没有折了玄零面子，对其微微点了点头，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紧接着他的身形逐渐淡去了。
“果然吗......他的本体并不在这里，如果把这股灵异力量归类的话，应该是来自那鬼相片。”
玄零看着李祈星淡去的身影，着下巴轻皱眉头，站在那片林子里思考着。
“李祈星！你给我过来！！”
不过在他思考的时候，来自身后忽然出现的许一令的怒吼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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