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如同无形的砂纸,刮擦着的皮肤。
苏舟的断臂处,那层薄薄的焦黑碳化壳在低温下变得异常脆弱,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裂般的锐痛,但更冷的是心底蔓延的寒意。
李成的惨叫撕破了冰原的死寂。
他的右腿鲜血浸透了裤管,又在极寒中迅速冻结成暗红色的冰壳,与伤口粘连在一起。
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伴随着皮肉撕裂的闷响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李成!别动!越动伤得越重!”赵小梅扑跪在他身边,声音带着哭腔。
“呃啊——!苏姐!痛!好痛!腿…腿要断了!”李成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刚渗出额头就结成了冰珠,他仰着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里充满了对剧痛和冻伤的恐惧。
苏舟强迫自己从那座幽蓝的冰棺阵列和掌心残留的灼痛感中抽离。
她踉跄着走到李成身边,目光扫过那狰狞的伤口。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工具可用。
“薇薇!你左臂能动吗?”苏舟看向脸色同样苍白的林薇。
林薇咬着下唇,用没受伤的右手托着自己脱臼的左臂,点了点头,声音虚弱但坚定:“右手没问题!”
“找个东西可以垫在他下面。”苏舟语速极快,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散落西周的筏体残骸,“赵姐!压住他的大腿根!减缓失血!李成!忍住!想活命就给我憋住!”
【李成好惨!腿压扁了吧?】
【苏姐好冷静!指令清晰!】
【薇姐一只手能行吗?】
【赵姐在按大腿!血好像流慢点了?】
林薇忍着左臂的剧痛,在冰冷的雪地和残骸碎片中快速翻找。
她抓起一块金属板,又拖来一根断裂但还算笔首的粗壮藤蔓纤维杆。
“用这个!”林薇把金属板递给苏舟,自己则用右手和身体夹住藤蔓杆,将其一端奋力塞进李成和冰面的微小缝隙中。
苏舟二话不说,将那块金属板放在李成旁边,然后从另一边取出藤曼,和林薇一起将李成翻转到金属板上。
“呃——!”李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剧痛让他昏厥。
【翻过来了!】
【天啊,那伤口…骨头都露出来了!】
【快止血!不然冻也冻死了!】
【苏姐的手在流血!她自己的伤!】
苏舟看都没看自己断臂处崩裂的伤口。
她迅速扯下自己早己破烂不堪的外套里层相对干净的布条,动作麻利地用布条和找到的坚韧藤蔓纤维,在李成大腿根部上方死死扎紧,充当临时止血带。
“赵姐,看着他!别让他乱动!”苏舟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又在寒风中迅速结冰。
她看向林薇:“薇薇,你的手…”
“我没事!先救阿海哥!”林薇摇头,右手捂着脱臼的左臂,脸色因疼痛而发青,眼神却异常坚定。
【薇姐也硬气!】
【阿海那边一点动静都没了…】
苏舟点头,没有丝毫停留,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几十米外阿海嵌入的那个雪堆。
积雪很深,几乎没到膝盖。
她几乎是扑到雪堆旁,顾不上冰冷,用唯一完好的右手疯狂地扒开覆盖在阿海身上的积雪。
阿海的脸露了出来。
毫无血色,嘴唇青紫,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的胸口,一大片暗红色的冰壳覆盖在破烂的衣物上,那是冻结的血。
“阿海!阿海!醒醒!”苏舟拍打着他冰冷的脸颊,触手一片僵硬的冰凉。
她快速检查他的身体。
左臂和右腿都有不自然的扭曲,显然是骨折。
最致命的是胸口,一根尖锐的、断裂的藤蔓纤维如同长矛,斜斜地刺穿了他的左胸下方,靠近肺部的位置!
伤口周围的血液己经冻结,但内部的情况无法判断。
【胸口贯穿伤!】
【肺部可能破了!】
【这么冷…失血加低温…没救了…】
【苏姐想想办法啊!】
“贯穿伤、低温、失血性休克…”苏舟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木筏世界,张岚还能用草药和蒸馏酒精处理一些外伤感染。
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冰原和绝望!
“舟舟!阿海哥怎么样?”林薇和赵小梅(将昏迷的李成安置在背风处后)也踉跄着赶了过来。
苏舟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阿海胸口那根致命的藤蔓。
出?大出血瞬间就能要了他的命!不拔?低温、感染、内出血…同样是死路一条!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深深抠进冰冷的雪地里。
“得拔…但…没有止血的东西…”赵小梅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有!”苏舟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散落西周的藤蔓筏残骸,最终定格在几片被撞碎的软珊瑚上!
那是他们在珊瑚礁群收集的具有医疗作用的珊瑚。
“薇薇!找软珊瑚,越多越好!还有锋利的贝类,快!”
林薇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扑向残骸堆。
苏舟则迅速扯下自己另一只还算完好的袖子,用牙齿配合右手,将其撕扯成尽可能宽大的布条。
她又抓起一把冰冷的雪,用力揉搓着阿海伤口周围的皮肤,试图让冻僵的血管稍微恢复一点活性——尽管这微乎其微。
林薇很快找来了几片巴掌大小的软珊瑚。
“按住他!”苏舟将布条递给赵小梅和林薇,自己则拿起一块最锋利的贝壳碎片,眼神冷静得可怕。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碎片尖端对准阿海胸口藤蔓刺入点旁边的皮肤。
“薇薇,我切开后,你立刻将软珊瑚撒上,并用布条堵住伤口!用力压住!赵姐,准备拔藤蔓!我喊拔,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出!然后薇薇立刻堵死伤口!明白吗?”苏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手术。
【用贝壳当手术刀?!】
【疯了吗?!这条件怎么可能?!】
【苏姐要干嘛?!现场开胸?!】
【阿海死定了…】
林薇和赵小梅用力点头,脸色惨白,手都在抖,但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信任。
苏舟不再犹豫,右手稳稳握住贝壳刀,对准位置,快、准、狠地划了下去!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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