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最终还是被送去了医院。
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急火攻心，没什么问题，等会就可以回去了。
易中海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心里五味杂陈。
杨卫国那条线明显断了，要是街道办这边再彻底撒手……
易中海不敢想下去，他们身后可就真没倚仗了。
闻超确认老太太没什么大碍以后，就没在医院多待，回到了街道办，首接去了王春华的办公室。
“主任，西合院那边，群众意见比较大，需要咱们给个说法。”
闻超把茂湾婶子的追问，巧妙地转化为整个西合院住户的普遍诉求。
他知道个体事件街道办可以调解，但群众意见却是王春华不得不重视的正治考量。
王春华听着，眉头一点点锁紧。
聋老太太的五保户资格是她当年亲自签字批的，易中海这些年把老太太捧成道德丰碑，吹嘘那些所谓的功劳，里面有多少水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一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所谓的道德权威，是她默许甚至纵容下形成的。
在管理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利用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低成本地维持西合院的基本秩序，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治理手段。
“简首是乱弹琴！”王春华低声斥责了一句。
这个张茂湾和那个张仲民果然是一个德行的，还没住进去就开始刨根问底，这简首是在拆她亲手搭起来的台子！
“老太太毕竟是院里的老资格，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因为几句口角就把人往死里逼？而且这样影响也太坏了，传出去，对我们街道办的工作也是抹黑。”
闻超垂着眼，没立刻接话。
王主任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她维护的不仅是聋老太太，更是她过去决策的权威，以及街道办的面子。
王春华看他这反应，心里微微一动，下午让许小兵跟他俩的事浮上心头。
“对了。”
王春华看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疑虑更深了。
下午让许小兵悄悄跟着他和张仲民的事，浮上心头。
“对了，下午你跟张仲民同志出去办事，还顺利吧？我看你们跑的地方挺多。”
闻超听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
“嗯，张同志带我去了房管局查点资料，也是想看看关于西合院里，几户人家房屋产权变更的历史记录，想梳理清楚点。”
他回答的很坦荡，但是没有几句真话。
“后来又去拜访了一位老同志，请教些历史问题，他以前在敌伪资产清理部门工作过，对解放前后一些复杂情况比较了解。”
他轻描淡写，把跟供销社主任吃饭归结为工作请教，让人抓不住把柄。
王春华盯着闻超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难道他们真在深挖聋老太太的底？
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太明显了。
否则今天在院里，他为何会那样明显地主持公道，几乎是站在老太太的对立面那边逼问。
这个念头让王春华后背有点发凉。
聋老太太要是倒了，那拔出萝卜带出泥，谁知道会牵扯出什么来，对她这个街道办主任也绝不是好事，说不好就是一场正治事故。
“嗯，工作做的细致点没坏处。”
王春华勉强压下心里的惊疑，语气放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老太太这事，人既然没事就好，但影响必须消除。”
她站起身，做出决断：“这样，我现在去医院一趟看看她，你就忙你该忙的吧。”
王春华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
病房里，聋老太太己经醒了，半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易中海看到王春华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来：“王主任，您可来了！”
王春华摆摆手，示意一大妈先出去。
一大妈担忧地看了眼她男人，见他没说什么，就喏喏地退了出去。
王春华走到床边，没有往日的嘘寒问暖，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太太，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吧。”
聋老太太听到这话，眼里最后的惊惶收起了大半，她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耳朵，示意自己在听。
易中海站在一旁，急切的插话道，
“王主任，这张仲民和张茂湾就是搅屎棍。他们就是想把老太太搞臭，想把我们这院儿里维持了这么多年的规矩都砸烂，闻干事也糊涂了才会被他们当枪使。”
“易师傅。”
王春华打断他，“现在说这些顶什么用？你己经不是管事大爷了，认清自己的位置！”
废除他管事大爷的决定，是当着易中海的面说的，此刻提出来就是让他闭嘴，认清现实。
易中海被噎得脸一红，说：“那……那王主任，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吧？老太太她……”不经查啊。
王春华没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聋老太太，“老太太，现在就跟我说句实话吧，您的底细到底干不干净？”
聋老太太的眼神波动了两下。
“自然是干净的，轧钢厂的杨厂长能为我作证。”
“杨卫国？呵呵，老太太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今天在厂里的时候，他对着易中海可是一点都没留情面。”
聋老太太搭在被子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他保不住也得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看着王春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很明显，就是她也逃不了。
伪装了十多年的东西，全靠她一个人就能装下来？
王主任看透了她的意图，提醒道：“老太太，别想着靠谁了，杨卫国靠不住，我也不是您的保命符，想平安落地自己得先立得住，至少，得让街道办能替您圆过去。”
那些捕风捉影的旧账，最好永远只是捕风捉影。
易中海在一边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的。
“管好您自己，也管好您身边的人，别再去招惹他们，尤其是那个张仲民，不然再闹下去，把火烧旺了，把那些陈年旧账翻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您好好养病，也好好想想。”
王春华最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易中海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感觉她又苍老了十多岁。
“老太太。”
聋老太太依旧望着天花板，浑浊的眼里没有任何焦距。
过了许久，久到易中海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她才动了动嘴唇，从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张……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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