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时来运转

当那两名律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房间骤然陷入漆黑。王冉后背抵着冰冷的铁椅，喉间溢出低沉的哼唱，《义勇军进行曲》的旋律在密闭空间里震荡，每一个音符都像重锤敲击着胸腔。黑暗中，他想象着五星红旗舒展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将恐惧与愤怒都揉进这激昂的歌声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 王冉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在墙角撞出细碎的回响。他仿佛看见祖辈们在炮火中冲锋的身影，热血顺着太阳穴突突跳动。“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嘶哑的呐喊撞碎死寂，黑暗中的每一寸空气都在震颤，那些蛰伏的恐惧与绝望，竟在歌声里熔铸成滚烫的勇气。

当最后一声 “起来” 消散，王冉的拳头己攥得关节发白。他知道，若有人此刻推门而入，自己定会像困兽般扑上去 —— 即便明天的世界不再有王冉这个人，也要如李清照笔下的豪杰，生得磊落，死得壮烈。

灯光毫无预兆地亮起，刺得王冉瞳孔骤缩。他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厚重的铁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两个蒙着头套的壮汉抬着桌子闯入，脚步带起的风掀起他凌乱的衣角。王冉暴喝一声，双脚蹬地借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扑而出。膝盖重重顶在左侧壮汉的腹部，紧接着一记摆拳砸向另一个人的面门，骨节相撞的闷响混着英文惊呼炸开：“oh,my god！”

更多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五六个黑影瞬间将他淹没。王冉感觉无数双手在撕扯、压制，他像头困兽般又踢又打，口中迸出带着乡音的国骂。混乱中，中英文的喝止声此起彼伏，可他充耳不闻，首到气力被一点点耗尽，重重摔在地上。

当冰凉的绳索捆住手腕，王冉被粗暴地按在椅子上。他大口喘着粗气，鼻腔里满是血腥味，眼前晃动着模糊的人影。首到诺斯和马克斯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他猛地抬头，眼底燃烧着恨意：“叫他们放了我！有种一对一决斗！”

诺斯推了推金丝眼镜，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王先生，即便您有‘中国神’护体，也不该滥用这份庇佑。” 他的话让王冉怒极反笑，喉间溢出带着血丝的嗤笑：“少来这套神棍说辞！要杀要剐随你们，中国人骨头硬得很！”

就在王冉剧烈挣扎时，诺斯突然掏出一个精致的皮包。卡扣弹开间，一张揉皱的彩票露了出来。王冉的动作陡然僵住，死死盯着那张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纸片。“王先生，您先前提出的 4500 万澳元购地请求，我们应允了。不仅如此，您还将得到 75000 亩土地与 500 万澳元。” 诺斯慢条斯理的声音像根羽毛，轻轻撩拨着王冉紧绷的神经，“只要签了合同，您就是千万富翁。”

王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内心翻涌着滔天巨浪。这是陷阱，他清楚；可那些的数字，却像毒蛇般缠住他的理智。最终，疲惫战胜了倔强：“合同拿来。” 他沙哑着嗓子妥协，“但我要中文版。”

“很遗憾，只有英文本。” 诺斯的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我可以为您解读 —— 但请抓紧时间，我们老板的耐心有限。” 王冉盯着合同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王冉突然问到在哪里签，怎么签！诺斯将合同推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精准点在末尾的签名栏：“这里，这里！用正楷签上您的中文名字。”钢笔被啪地拍在桌面，金属笔帽弹开的脆响惊得王冉肩膀一颤。他盯着那些蝌蚪般扭曲的英文，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我可以走了？” 王冉抬头，却见诺斯将合同整齐收好。

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具体安排由老板决定。” 他转身欲走，又被王冉叫住。

“你究竟是律师，还是神父？” 王冉盯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诺斯回头，笑容神秘莫测：“您觉得呢？” 随着门重重关上，王冉瘫坐在椅子上，全身疼痛。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分不清，这场 “时来运转” 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更可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