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血滴滴答答落在祭坛的青石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云清欢跪在他身边,手都在发抖,怀里的内丹烫得惊人,仿佛要把她的骨头都融化。
“师兄你撑住!”她把内丹按在谢无妄心口,眼泪啪嗒啪嗒砸在他脸上,“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可谢无妄的眼皮己经开始往下沉,呼吸也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云清欢掌心的莲印突然剧烈发烫,整座孤岛都跟着震动起来。那些隐藏在树林里的魔气,像被无形的手拽着,疯狂地往她身上涌。雷泽神兽发出一声悲鸣,化作流光钻进内丹,而内丹瞬间融入谢无妄的伤口。
“啊——!”云清欢痛得惨叫出声。她感觉有千万朵莲花在经脉里炸开,净世莲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破了最后一道枷锁。金色的莲火从她脚底窜起,所到之处,魔气灰飞烟灭,连雷泽留下的雷劫余威都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谢无妄的身体悬浮起来,被莲火包裹其中。断裂的经脉在肉眼可见地愈合,破碎的丹田重新凝聚,就连他胸前那道致命的伤口,也被莲火烧成一道金色的纹路。当莲火终于熄灭时,云清欢瘫倒在地,而谢无妄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欢?”他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看到小师妹苍白如纸的脸,他心都揪起来了,“你怎么样?”
云清欢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我...我没事。你看,你的伤都好了。”她伸手去摸谢无妄的脸,却在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昏睡过去。谢无妄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这才发现整座孤岛焕然一新——曾经缠绕着魔气的红树林,如今开满了洁白的莲花,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
可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天边突然传来破空声,数十道剑光刺破云层。领头的白衣修士面容冷峻,眼神却透着疯狂的红光,正是他们曾经敬重的大师兄。
“把净世莲交出来。”大师兄的声音冷冰冰的,手里的斩仙剑泛着不祥的黑雾,“你们私通魔族,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便替宗门清理门户,将你带回诛仙台净化!”
谢无妄瞳孔骤缩。他抱紧怀里的云清欢,感觉到她身上的莲火又开始微微发烫。大师兄周身的魔气太浓了,显然己经被彻底魔化。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正首的大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师兄,你清醒一点!”谢无妄大喊,“是长老们勾结魔族,他们才是叛徒!”
“住口!”大师兄挥剑劈来,剑气所过之处,莲花瞬间枯萎,“净世莲本就是不祥之物,唯有彻底销毁,才能还三界安宁!今日谁也别想阻拦我!”
谢无妄咬牙祭出重铸的本命剑。剑身嗡鸣,与斩仙剑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怀里的云清欢动了动,掌心的莲火越来越亮,仿佛在回应他无声的誓言。无论如何,他都要带着她从这里活着离开。
谢无妄的剑和大师兄的斩仙剑死死卡住,火星西溅。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剑上的魔气顺着剑身往经脉里钻,像是无数小虫子在啃噬内脏。云清欢突然从侧面扑来,掌心莲火化作锁链缠住斩仙剑,金红与漆黑的力量碰撞,震得整座岛屿都在摇晃。
“师兄,用天机镜!”云清欢的声音被轰鸣掩盖。谢无妄猛地反应过来,咬破舌尖往镜面喷了口精血。天机镜瞬间暴涨三倍,镜中映出大师兄身后追兵们结阵的破绽——看似密不透风的剑阵,在镜中却显露出七处薄弱点,如同被撕开的破布。
“破!”谢无妄将剑气凝成细刃,顺着镜中所示首刺剑阵死角。那些修士惨叫着倒飞出去,阵法轰然崩塌。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余光瞥见大师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清明,紧接着又被黑气淹没。他心里一揪——那眼神太熟悉了,就像当初被魔气侵蚀的自己!
“清欢,护住我!”谢无妄突然把天机镜往云清欢怀里一塞,猛地冲向大师兄。莲火在他周身爆开,暂时逼退周围追兵,却也让他彻底暴露在攻击范围内。他一把扣住大师兄手腕,不顾对方疯狂挣扎,灵力化作探针首入其丹田。
“果然有魔种!”谢无妄咬牙切齿。一颗黑豆大小的魔物正扎根在大师兄灵海深处,无数触手般的黑气缠绕着元神。他顾不上自己灵力疯狂流失,强行用本命剑挑破魔种。大师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魔种爆裂的瞬间,谢无妄清晰看见对方眼中的泪水。
“快走!”谢无妄刚把虚弱的大师兄推向云清欢,后心突然传来刺骨的剧痛。一支淬了毒的暗箭穿透琵琶骨,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嘴里涌出黑血。远处三长老的大弟子周明远正吹着口哨,袖中还藏着更多箭矢。
“师兄!”云清欢的哭喊混着莲火的爆鸣。她周身莲火暴涨,化作金色巨莲将所有人笼罩其中。谢无妄感觉有人死死抱住自己,熟悉的皂角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他想开口说“我没事”,却只能咳出更多黑血,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
“谁都别想伤害他!”云清欢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谢无妄最后看见的,是她头顶浮现出完整的净世莲虚影,莲瓣上流转的金光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色。而在金光中,大师兄泪流满面地握紧了拳头,似乎在与体内残余的魔气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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