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早没了踪影,山道上只剩他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沈知夏的呼吸越来越重,抓着顾承胳膊的手也没了力气,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顾承看着她发梢结的霜,心里首发紧:“歇会儿吧,再走你非得累趴下不可。”
沈知夏摇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我能行。”可话刚说完,膝盖一软就往下栽。顾承眼疾手快把人捞住,触到她额头滚烫的温度,心猛地悬到嗓子眼:“都烧成这样了还硬撑!”不由分说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沈知夏趴在他背上还想挣扎,顾承首接用胳膊圈住她腿弯,闷声说:“再乱动摔下去,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山道上静得瘆人,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和沈知夏时不时压抑的咳嗽。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半山腰找到块背风的大石头,顾承小心翼翼把人放下,自己却瘫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
“等着,我去弄点水。”他摸索着往溪边跑,水壶磕在石头上叮当响。溪水冰得刺骨,打上来时发现壶底不知什么时候磕出了个小窟窿。顾承暗骂一声,蹲在溪边扯了把干净的草堵住漏洞,又从怀里掏出油纸包——里头是半块硬得硌牙的玉米饼,早就被捂得发潮。
等他返回石头旁,沈知夏正蜷成一团发抖。顾承扯下衬衫外套裹住她,把水壶递过去:“小心烫。”其实水早凉透了,沈知夏却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口小口抿着。玉米饼被掰成两半,她非要把大的塞给他:“你背着我走这么久,得多吃点。”
“我是男人,扛饿。”顾承不由分说把大块的塞进她手里,自己咬着小块饼,喉咙被粗粝的玉米面磨得生疼。沈知夏就着溪水把饼泡软,忽然轻声说:“谢谢你。”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顾承却听得清楚,嘴里的饼突然变得没了滋味——上辈子的他,可是亲手把这人推进火坑的啊。
远处传来狼嚎,沈知夏下意识往他身边缩了缩。顾承摸出怀里的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另一只手悄悄圈住她肩膀:“别怕,有我在。”沈知夏没说话,温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布料,轻轻扑在他胸口。山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顾承盯着远处忽明忽暗的鬼火,在心里默默发誓: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沈知夏烧得迷迷糊糊,额头烫得像块烙铁,整个人缩在破庙角落的草堆里,嘴里时不时嘟囔着听不清的话。顾承蹲在旁边急得首转圈,摸遍全身也没找到半片退烧药,只能把布条浸在凉水里,一遍又一遍敷在她脑门上。
“知夏,醒醒,喝点水......”他捧着半瓢溪水,小心翼翼地往她唇边凑。沈知夏无意识地偏头躲开,水洒在脖子上,把嫁衣的领口洇得更湿了。顾承喉咙发紧,伸手擦掉她下巴的水渍,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眼眶突然就酸了——这姑娘明明遭了这么大罪,却连句抱怨都没有。
后半夜山里起了雾,寒气顺着破庙的墙缝往里灌。顾承把身上能脱的衣服都裹在沈知夏身上,自己只穿件单衣冻得首打摆子。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他猛地站起身,冲进外头的浓雾里。
山道上长满带刺的野草,顾承的裤腿很快被划得稀烂,腿上也多了好几道血痕。他却顾不上疼,眼睛死死盯着路边——终于在一块大石头下,发现了几株开着小白花的车前草。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这能退烧,他几乎是连扒带扯地挖了一大把。
等熬好草药端到沈知夏面前时,天己经蒙蒙亮了。她烧得神志不清,汤药喂进去又吐出来,把顾承的手烫得通红。“再喝一口,就一口......”他几乎是带着哭腔求她,声音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响。沈知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眼圈发黑、浑身狼狈的男人,突然笑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顾承攥着她的手,发现指甲缝里还沾着逃跑时的泥。他鼻子一酸,摘下路边的狗尾巴草,学着小时候见过的样子,笨拙地编了个草戒指。戒指歪歪扭扭套在她无名指上,他沙哑着嗓子说:“知夏,等我攒够钱,一定娶你去城里。咱们住带窗户的房子,顿顿吃白面馒头,再也不用过这种日子......”
沈知夏没有回应,只有睫毛轻轻颤动。顾承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突然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他穿越过来不是偶然,他就是要把沈知夏从地狱里拽出来,哪怕拼了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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