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芬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曼蓉,我最该感谢的是谢你。要不是你给我出这么好的主意,我肯定还得憋屈地活。”
苏曼蓉笑了笑,“我也没想到真能成。”
田慧芬笑道,“还得是读书人。脑子就是活。我以后也得识字,不求多么出息,只要不当睁眼瞎就成。”
“好啊。”苏曼蓉笑道,“你一天识一个字,三年就扫盲。很快的。”
田慧芬以前觉得识字没用,上扫盲班,还不如给孩子纳鞋底来得有用,可现在她察觉出读书的好处来,自然一百个同意,“对!”
苏曼蓉看着她欢快的背影,也笑了笑。
田慧芬去了趟山上,割了满满一背篓的野菜,回来后,给几位帮她说话的人都送了一些。
甚至就连王凤英也送了一点。
王凤英有点不好意思,“这也太客气了。我没吃过,这怎么吃啊?”
田慧芬着急回家做饭,就让她问苏曼蓉。
苏曼蓉指着鱼腥草,“这个叶子拌凉菜吃就行。”
她说了一遍做法,王凤英一一记下。
中午回家就打算试一试。
下午回来上班,苏曼蓉就发现王凤英看她的眼神不对,“怎么了?”
王凤英一言难尽,“那个鱼腥草难吃死了,像鱼放了好几天,腥得不得了。我感觉那些猪草都比她好吃。”
苏曼蓉哭笑不得,“你们那边没这个?”
王凤英摇头,“从来没吃过。”
苏曼蓉觉得吃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每个人口味不一样,我们从小吃到大,都习惯了。你们没吃过,受不了这个味道,很正常。”
王凤英吃不了,“我男人和孩子也不喜欢。家里还剩下好多,扔了太浪费,你在这边等着,我回家拿给你。”
苏曼蓉点头答应了,“行!我们一家都爱吃。”
王凤英去得快,来得也快,她还把家里的搪瓷盆拿来了,正是中午拌凉菜的盆,“中午我们试了一下,都不爱吃。放了盐和醋,就这么扔了太可惜。还没坏,你吃吧!”
苏曼蓉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把这盆鱼腥草全部吃光,“你还别说,你做菜还成。里面还放了香油?!”
“对!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拌得不好吃,又加了点香油。”
王凤英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的是山珍海味。
晚上,苏曼蓉给金宝洗澡的时候,金宝就好奇问她,“妈妈,为什么顾星华不爱吃鱼腥草?鱼腥草多好吃啊?”
苏曼蓉哭笑不得,“每个人喜好不一样。你觉得好吃的东西,他不一定觉得好吃。他觉得好吃的东西,你不一定喜欢。”
金宝若有所思,又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
金宝捧着小脸,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我俩连吃都吃不到一起,没法一块过日子。”
苏曼蓉被她小大人般的语气逗乐了,“没事,你不是还有袁红军吗?他喜欢吃鱼腥草吗?”
“他喜欢。”金宝抱着胳膊,小脸气鼓鼓的,“可他有时候太淘气了。我被他气死。”
苏曼蓉好奇问,“他怎么了?”
“他不爱学习。”金宝嘟哝,“我要好好学习。咱俩目标不一样。”
苏曼蓉也没当一回事,“兴许你以后能遇到目标一样的呢。你现在还小,离长大还有十几年呢。不着急。”
金宝点点头。
苏曼蓉加重手上力道,这孩子天天跑出去玩,每天淌了不少汗回来,搓澡的时候,身上好多泥。
金宝疼得首吸气,“妈妈,我不是橡皮。你轻点搓!”
苏曼蓉放轻点动,“好!”
给金宝洗完澡,让她跑到床上,田慧芬过来找她,压低声音告诉她,“明天你休息,对吧?”
“对!”
看到李建军,田慧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趴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苏曼蓉记下了,“行,我知道了。”
送走田慧芬,苏曼蓉和李建军各自洗澡,回屋躺床上。
李建军拿着扇子给她扇风,“你和田嫂子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她让我明天跟她一块去镇上买红薯。”苏曼蓉怕他继续追问,就把王凤英一家吃不了鱼腥草的事说了。
李建军倒是不奇怪,“食堂经常会有鱼腥草,好多地方的士兵都吃不惯。还说没有比它更难吃的。”
苏曼蓉失笑,“那我们算是来对了。好歹能吃。”
她想起一件事,“今天我看到田嫂子给老家寄钱了。我们真的不用寄吗?这可是中秋节。”
李建军沉默好一阵道,“不用。我要亮明我的态度,他不想认我,别想我再接济他们。”
苏曼蓉知晓他心里有气,自然也不会劝他宽容,握紧他的手,给予他支持。
翌日一早,苏曼蓉和田慧芬就背着背篓上山。
名义上去买红薯,其实她俩是去山上收红薯。
“你跟你家李团长怎么说的?”
“我说去镇上买红薯。”
田慧芬笑了,“巧了,我也是这么说的。”她又问,“你家谁管账?”
“我管啊!”苏曼蓉以为她怕露馅,就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建军不查账,他不会发现的。”
“我们家是红旗管账。我以前不识字,总是把账算错。老袁就让红旗帮忙记账,他负责管钱。”田慧芬让她待会儿帮忙算一下账,“我要把红薯钱给扣下来。”
在农村集市买粮食不用粮票,但是价格也会贵一些。有些城里人粮食不够吃,也会到乡下集市买。
苏曼蓉失笑,“那嫂子岂不是多了一笔私房钱?”
田慧芬倒是没想到这点,听完后,又乐起来,“私房钱?”
她喜得眉开眼笑,问苏曼蓉把私房钱藏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苏曼蓉觉得她能藏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家孩子又不爱干家务,你随便藏哪里,他们都找不着。”
田慧芬琢磨一路,觉得哪哪都不安全。
两人到了地方,好些天没来,野菜又茂盛了,几乎把红薯叶给盖得严严实实。
苏曼蓉和田慧芬一左一右开始刨红薯。可能是这时候的土地没什么营养,产量并不高。红薯的个头不是很大,也就比她拳头大一点点。
她俩要用背篓运下山,所以这次并不打算把红薯全部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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