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书用帕子挡住嘴，眉眼含笑说：“咳咳，陈皮，你听见没？”
陈皮拽紧拳头，忍无可忍捶在药柜台，“臭小孩，我忍你很久了。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柳砚书拍了拍小齐示意他下来，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陈皮，好了，他才几岁。不学就不学，别气。”
“你说不学的，以后不许提。”陈皮看向柳砚书，顺便瞪了眼小齐。
“我说的。那你在我药馆干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也给工钱，就像煎药抓药这些。”
“好。”陈皮瞬间顺毛，听他的安排。
夜里，陈皮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翻来覆去。即便换了床单被罩，他觉得房间还有一股臭小孩的味道。
“书书，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很凶，是个坏人。”小齐转头看向柳砚书。
柳砚书伸手轻拍他的背，一下、两下，“抓螃蟹认识的，是个容易炸毛的小猫，顺着他就行，也是个可怜人。”
“这样。书书，我想听故事。”
“没有，你听故事越起劲，我都不用睡了。快睡，小齐。”他轻拍几下，松开手躺平放在腰腹，缓缓睡下。
袅袅炊烟，一笼一笼热气腾腾散发麦香的包子出炉，街上逐渐多了从西面八方赶来摊贩、行商，有条不紊整理摆放。
柳砚书洗漱完，走去病房敲门，听见里面喊进。走进去给他把脉，伸手摸在他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痛发热？”
“有点头痛。”少年看向柳砚书。
“李夫人，你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察觉他面色潮红，你就来找我。待会我让人把丹药送来，早餐早点吃。”他嘱咐完走出病房，买了一袋包子和肉回来。
柳砚书走去厨房，淘米放进锅里煮，煮开将瘦肉放进去。
他走去陈皮房间，敲门没听见声音推门进去，坐在床边，“陈皮，起床了。”
“别吵——我。”陈皮瞬间睁开眼，语气也变得温和一些。
柳砚书饶有兴致看他变脸，轻笑一声，“陈皮还有起床气呢。醒了快去洗漱，吃完早饭，你该抓药煎药了。”
陈皮拉起薄被往上盖，什么也没听见。
“噗。陈皮，你昨天可是同意在我这干活的，我又没逼你识字。”柳砚书伸手拉他被子，没想到一下子就拉开。
“知道了，你先出去。”陈皮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双手捂着脸。
“好，我去喊小齐。”他走去自己房间，看着呼呼大睡的小齐，轻拍他的肩，“起床，不然你爱吃的包子就没了。”
小齐睡眼惺忪点了点头，“包子。”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拉着柳砚书的手。
两人来到餐桌时，陈皮己经坐在椅上，瞟他们一眼，拿起包子开吃。
“都吃吧，不够再买。”柳砚书优雅端着碗拿起勺子。
柳砚书坐在药柜台处，转头看向陈皮淡淡说，“现在抓壮筋续骨的药，十列五格，当归一两......”
陈皮抓药抓得头疼，怎么要那么多。抓完后看向他，“然后呢？”
柳砚书从药柜十五列最底格拿出一个盒子，“你先拿给他服用，回来后磨成粉，做丹药。乖，脾气收敛点。”
陈皮不敢弄乱刚抓的药，又不敢打他，拿起丹药的纸袋，气冲冲走去病房。他脾气还没收敛？等他说杀了多少人，吓死他。
柳砚书走去堂中坐下，整理李姓少年的病症和用药情况。写着写着，桌面出现一道阴影，他抬头看去，是含笑春风的二月红。
“红官，你怎么来了？”
二月红走到他身旁，“砚书，你这话生分了。我再忙也要来看看你，自从我和丫头结婚后，就很少见到你了。”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二人生活，我的医馆也忙，还要带小齐。”柳砚书笑着摇摇头，笔唰唰写着字。
“你倒是先体会养孩子。”二月红看着认真记录的他，蓦然听到“咚咚”的响声。他顺着声音看去，是个戾气有些重的人。
“砚书，你什么时候招得学徒？我记得你之前都不招，而且这人戾气有些重，你哪找来的？”二月红疑惑看向他。
柳砚书看着诊断本，笔未停，“昨天招的，之前南下认识。确实有点脾气不好，昨天他还和刀客打了一架。”
二月红来了兴致，“他和刀客打得怎么样，谁赢了？”
“刀客。不过陈皮也挺厉害，两人算打得难舍难分。”他抬头看陈皮一眼，目光移到二月红身上，“你收徒吗？他不识字，估计在我这不会待很久。”
二月红看向陈皮，手指点了点桌面，“我先看看他的资质，真如你所说，我会将他收下。不过他会同意当我徒弟？”
柳砚书想到昨天他的话，“会的。他懒得动脑，你打服他，他会跟你走。”
陈皮研磨药粉时，察觉柳砚书和二月红说话时不时看向他，也不知说什么。他捣碎药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睛看向他们。
柳砚书刚开口回二月红，听见这动静，转头看向陈皮，淡淡说：“陈皮，把它们弄坏了，我送你去上学，考试要及格以上。”
陈皮敢怒不敢言，剜了眼他旁边的二月红，正常使用药碾子研磨粉末。
二月红看着这幕，浅笑说：“砚书，你找得这孩子还挺有趣。”
“红官，你呀，还在看笑话。看他可怜又活得鲜艳，还喜欢甜食，对他确实比较照顾些。”柳砚书停下笔，合上诊断本。
“我观察观察他，中午要出门吃吗？难得找你，你这里还挺热闹，带两孩子，你做的过来？”二月红看着磨粉的陈皮，还有另一边看书认字的小齐。
“都是一样做，不过能吃就行。”柳砚书和二月红走到药柜台。
他看了眼陈皮磨得怎么样，坐下抬头看向二月红，两人聊了些最近国内的事。
1927年8月，两方合作彻底破裂。
“我们能做好的，就是守护长沙。砚书，即便打过来，我也保护你。”二月红揉了揉他的头发。
柳砚书笑着说，“好。不过没想到红官有三头六臂，待会你夫人该说我了。”
二月红轻点他的额头，“你呀你呀。父亲又该说我不顾兄弟情。丫头我感觉她对你比对我还好，她听到外面讲砚书先生时，听得格外认真。”
“红官，你不会连这也吃醋吧？毕竟我也算得上你们两人的见证者。”他明亮的眼睛看向二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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