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岛西侧的小渔村在晨光中苏醒,海风裹挟着咸腥味穿过棕榈叶屋顶。许妍在陌生的床上睁开眼睛,一时分不清耳边有节奏的声响是海浪还是许墨琛的心跳。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腰间,体温透过单薄的棉质睡衣传来。许妍小心翼翼地转身,发现许墨琛难得地还在熟睡——没有警觉地立刻睁眼,没有本能地摸向武器,只是平静地呼吸着。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左眼的伤疤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监测手环显示:
【量子同步率:96%】
【压力指数:历史最低值】
许妍轻轻滑出被窝,赤脚踩在粗糙的木地板上。昨晚他们假装成智利来的研究助理,租下了这间离"起源石像"最近的渔村民宿。房东老太太热情得过分,坚持说这是"蜜月套房",还塞给他们一瓶自酿的椰子酒。
厨房简陋但干净。许妍摸索着煮咖啡,当地粗磨的咖啡豆散发着与连锁店截然不同的野性香气。窗外,几个渔民正拖着渔网走向海滩,黝黑的皮肤上沾满闪亮的鳞片。
"你该叫醒我的。"许墨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带着晨起的沙哑。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身后,下巴上还挂着水珠,显然刚用冷水洗过脸。
许妍递给他一杯咖啡:"看你睡得熟。"她忍不住伸手抹去他锁骨上的一滴水珠,"难得不做噩梦。"
许墨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唇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量子链接微微发烫,传递着无需言语的感谢。过去三个月,许妍己经熟悉了他所有的噩梦——母亲死亡的记忆,蓝河实验室的折磨,以及最近新增的:看着她消失在量子风暴中的恐惧。
"房东留了早餐。"许墨琛指向门廊的篮子,"说是传统'新婚祝福'。"
篮子里装着热带水果、烤面包果和某种紫色酱料。许妍尝了一口,酸甜中带着微妙的辛辣,立刻让舌尖发麻。
"好吃吗?"许墨琛挑眉看她扭曲的表情。
许妍灌下半杯咖啡冲淡味道:"15分。不完美但令人印象深刻。"
他们坐在面朝大海的露台上吃早餐。没有任务简报,没有敌人追踪,只有几只好奇的鸡在脚下啄食面包果碎屑。许妍发现许墨琛吃水果时会不自觉地微微眯眼——这个从未在紧张任务中出现的小习惯,暴露了他对甜味的偏爱。
"今天计划?"许妍用脚尖轻蹭他的小腿。
许墨琛展开一张泛黄的游客地图:"正常观光。先去阿胡汤加里基,然后..."
"然后迷路走到'起源石像'附近?"许妍接过话头,顽皮地眨眨眼。
阳光渐渐强烈,他们换上房东准备的"游客标配"——许妍是碎花连衣裙和草帽,许墨琛是滑稽的夏威夷衬衫和渔夫帽。看着平日凌厉的特工被迫穿上这身打扮,许妍笑得差点被咖啡呛到。
"拍照留念?"她举起手机。
许墨琛板着脸摇头,但量子链接诚实地传递着他的愉悦。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条件是许妍必须站在他右侧——这样镜头就拍不到左眼的伤疤。
阿胡汤加里基的十五尊摩艾石像在烈日下巍然矗立。许妍混在旅游团中,假装对导游的解说兴致勃勃,实则用手机扫描每个石像的耳朵。当人群移动到最东侧的石像时,她的手环突然震动——石像耳道内有个微型发射器,正以与吟唱室相同的频率闪烁。
"找到了。"她借着系鞋带的动作对许墨琛耳语,"第七尊石像。"
许墨琛正欲回应,突然被一群日本老太太围住。她们兴奋地比划着,显然把他当成了某个好莱坞明星。许妍趁机溜向目标石像,却在伸手探查时被导游逮个正着。
"女士!禁止触摸文物!"大胡子导游厉声喝止。
"抱歉!"许妍做出惊慌状,"我的耳环掉了..."
许墨琛及时出现,用流利的西班牙语解释"妻子"的"贵重传家宝"掉进了石像基座的缝隙。这个谎言意外地打动了导游,他竟破例允许他们在闭园后回来寻找。
中午,他们在景区旁的小餐馆吃金枪鱼刺身。许妍发现许墨琛对芥末极度敏感,一滴就呛得眼眶发红,与平日冷静形象反差强烈。
"黑料。"她坏笑着又往他盘子里挤了一坨,"原来无敌的许墨琛怕芥末。"
许墨琛报复性地喂她吃了片超辣的哈瓦那辣椒,结果两人都泪流满面,引来老板娘善意的嘲笑。这一刻,他们仿佛真的只是一对普通情侣,在蜜月旅行中嬉闹。
下午的"迷路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许妍故意把帽子扔向禁止入内的区域,许墨琛则装作追帽子的笨拙丈夫。保安摇头放行后,两人沿着灌木丛生的海岸线前进,首到旅游区的喧嚣完全消失。
"起源石像"比想象中更隐蔽。它孤零零地面朝大海,不像其他石像那样排列成行。最奇特的是它的耳朵——不是常见的圆弧形,而是尖锐的三角形,与许妍在吟唱室见过的符号一模一样。
"不是摩艾文化..."许墨琛轻抚石像基座上的奇怪纹路,"更古老。母亲笔记里称它为'守望者'。"
许妍的手环突然自动激活,投射出一段全息指引:石像背后的沙地上,隐约浮现出发光的同心圆图案,中心点指向日落方向的海面。
"潮汐密码。"许墨琛抓起一把沙子任其流下,"涨潮时图案会消失...我们得等明天日出前再来。"
返回途中,天空突然下起太阳雨。两人狼狈地躲进一处废弃的渔船小屋,衣服半湿,头发滴着水。许墨琛用体温烘着许妍冰凉的手指,雨声在铁皮屋顶上敲打出催眠的节奏。
"我查了民宿的登记簿。"许妍靠在他肩上说,"母亲二十年前确实来过,住的就是我们那间房。"
许墨琛沉默了一会儿:"她总说在找某种'原始频率'...认为现代人类的意识共振被污染了。"
雨停了,夕阳将积水染成金色。他们踩着泥泞小路回到民宿,发现房东老太太在门廊摆了烛光晚餐——显然是坚信他们在度蜜月。
"配合一下?"许妍挽起许墨琛的手臂,故意用甜腻的语气说,"亲爱的?"
晚餐是当地特色的香蕉叶包鱼,配着那瓶"新婚礼物"椰子酒。酒劲出乎意料地大,许妍两杯下肚就开始傻笑,而许墨琛的耳尖红得发亮。老太太见状识趣地告退,留下他们独享门廊的吊床。
夜空中银河初现,南十字星明亮得不像真实存在。许妍蜷在吊床里,头枕着许墨琛的腿。微醺中,量子链接变得异常清晰,她能同时感受到海风拂过自己的脸颊,以及许墨琛手指穿过她发丝的触感——双重感知带来的眩晕比酒精更强烈。
"明天之后..."许妍仰头看他,"我们接下来去哪?"
许墨琛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这个简单的问题里藏着他们一首回避的现实:总有一天,冒险会结束,而生活必须继续。
"北极光观测站有个职位。"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柔软,"或者...新加坡有个量子研究所对三方系统很感兴趣。"
许妍坐起身,认真看进他的眼睛:"我是问你想去哪。"
月光下,许墨琛的伤疤显得格外清晰。他慢慢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有你的地方。"
这个回答太过完美,许妍只能用吻来回应。椰子酒的甜味在唇齿间流转,量子链接如夏夜萤火般温柔闪烁。吊床危险地摇晃着,最终不负众望地翻倒,把两人摔在柔软的沙地上。
房东老太太恰巧出来收盘子,见状发出爽朗的大笑,用西班牙语喊着"年轻真好"。许妍把脸埋在许墨琛胸前,羞得不敢抬头,却听到他胸腔传来罕见的、真正的笑声。
夜深时,许妍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许墨琛轻轻起身。透过睫毛,她看到他站在窗前,手中是那块从火山吟唱室带出的水晶碎片。月光透过晶体,在天花板上投射出复杂的几何图案——某种她从未见过的频率图谱。
但此刻,她选择闭上眼睛。明天还有冒险,而今晚...今晚只有椰林间的风声,和爱人温暖的背脊。监测手环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压力指数:持续下降】
【建议:维持当前状态72小时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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