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窑洞在春夜里透着暖意。陆远借着煤油灯的光，在笔记本上画下今天学到的地雷分布图，笔尖不时停顿——纸上的线条总会不自觉地变成赵铁柱教他刻在刀柄上的防滑纹。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他摸出囡囡寄来的信，小姑娘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延安的红枣甜吗？我学会帮晚秋姐换药了！"
清晨的军事地形课上，教授突然宣布："有一批重要物资要送往晋察冀根据地，总部点名要抗大学员护送。"陆远抬头，看见教授身后站着个戴毡帽的中年人，腰间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枪。"这位是交通员老周，"教授说，"物资藏在城西的老窑洞里，需要穿过日军封锁线。"
队伍出发时，天空飘着细雨。陆远走在老周身边，注意到他鞋底沾着陕北特有的红胶泥，却在裤脚处露出半块晋察冀根据地的布票。"您去过五台山？"他低声问。老周一愣，随即笑道："小同志眼神真好，去年在那儿打过游击。"陆远的金色视界轻轻扫过，发现老周怀里还揣着张卷边的照片，上面是个穿粗布衣裳的女人和两个孩子。
队伍在青纱帐里穿行时，陆远突然停住脚步。他蹲下身，指尖抚过路边的草茎——茎秆上有三道整齐的折痕，是日军侦察兵做的标记。"大家隐蔽！"他压低声音，"鬼子的搜索队就在前方五百米。"老周掏出驳壳枪，眼神犀利："小陆，你能看出他们带了什么装备？"
金色视界里，日军士兵的身影在草丛中若隐若现。陆远数着对方的步幅和背包形状："十二个步兵，两个掷弹筒手，还有..."他瞳孔骤缩，"有个穿白大褂的，带着药箱——可能是在找咱们的伤员。"老周脸色一沉："不能让他们得逞，咱们从东侧的排水沟迂回。"
排水沟里积着腐叶，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陆远趴在最前面，突然看见沟壁上有个拳头大的洞口，洞里隐约有金属反光。他摸出火柴照亮，发现是枚锈迹斑斑的手榴弹，导火索己经腐烂。"是三年前的老雷，"老周说，"当年咱们在这里打过伏击。"陆远盯着手榴弹，突然想起赵铁柱说过："老雷有时候比新雷更管用。"
队伍刚绕过搜索队，天空突然下起暴雨。老周指着远处的山梁："那儿有个废弃的煤矿，咱们进去躲躲！"煤矿巷道里漆黑一片，陆远运起异能，看见巷道深处有几具骷髅，腰间还挂着锈迹斑斑的军用水壶。老周掏出火折子，照亮了墙上的标语："坚持抗战到底！"落款是1937年。
"都是咱们的同志。"老周低声说，摘下毡帽。陆远摸着墙上的刻痕，发现其中一道刻痕比其他的深三分，下面歪歪扭扭写着"赵"字。他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赵铁柱的气息就在身边。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脚步声，有人用日语低声交谈。
"是鬼子的斥候！"老周举起枪。陆远摆摆手，金色视界里，西个鬼子正蹲在洞口抽烟，其中一个正在往地上画地图。他悄悄摸出那颗老手榴弹，用匕首撬下导火管，对着洞口猛地扔去。"轰！"闷响过后，洞口传来惨叫："有地雷！"
"快走！"老周推着陆远往巷道深处跑。突然，前方传来水流声，陆远的异能视界里出现一片幽蓝的光斑——是地下河。他沿着光斑找到石壁上的裂缝，用刺刀撬动石块，一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外面是片茂密的柳树林。
队伍钻出地道时，雨己经停了。老周拍着陆远的肩膀："你这眼睛，比咱们当年的老侦查员还厉害！"陆远笑了笑，突然看见柳树枝条上挂着块布条，上面用血写着"救命"两个字。他顺着布条方向搜索，发现土坑里躺着个八路军伤员，腿上的伤口己经化脓。
"是卫生队的小张！"老周认出了伤员，"肯定是被鬼子打散的。"陆远立刻蹲下身子，用刺刀挑开腐烂的绷带。金色视界里，他能清楚看见弹片卡在胫骨内侧，距离动脉只有半寸。"得把弹片取出来。"他对老周说，"您有干净的镊子吗？"
老周从背包里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酒精和镊子。陆远接过镊子，在火上烤了烤，对伤员说："忍着点，很快就好。"伤员咬着牙点头，陆远的指尖突然泛起金色光晕，仿佛有盏灯照亮了伤口。当镊子夹住弹片时，他甚至能看见弹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稳稳地将其取出。
"好了，"陆远擦了擦汗，"再敷上消炎药，休息两天就能走。"伤员感激地看着他："小同志，你是神仙转世吧？"陆远笑了笑，想起在抗大学到的解剖课知识："我是八路军战士，是党和人民的神仙。"
夜幕降临时，队伍终于抵达根据地边缘。远远望见村口的槐树，陆远突然停住脚步。金色视界里，树冠上有个鸟巢，巢里的鸟突然振翅飞走——这是赵铁柱教过的"鸟惊有伏"。他示意大家隐蔽，自己爬上旁边的土坡，看见村口的磨盘后藏着两个鬼子，三八大盖的枪口正对着进村的小路。
"左边那个鬼子的刺刀反光，暴露了位置。"陆远低声对老周说，"右边的在装子弹，还有三个在屋里。"老周掏出怀表看了看："再过半小时，村里的民兵该出来巡逻了，咱们得在那之前解决他们。"陆远摸出两颗石子，递给老周一颗："咱们同时扔石子引开他们，然后摸过去。"
石子落地声响起的瞬间，鬼子果然转头查看。陆远和老周像两只猎豹，迅速贴近磨盘，刺刀同时刺入鬼子后背。屋里的鬼子听见动静，刚要冲出来，就被陆远扔出的手榴弹炸翻在地。硝烟中，民兵们举着锄头赶来，看见地上的鬼子尸体，纷纷竖起大拇指："还是八路军厉害！"
物资顺利送到根据地后，老周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递给陆远："这是我媳妇和孩子，在河北老家。等打完鬼子，我要带他们去延安看看。"陆远看着照片，想起囡囡和根据地的乡亲们，突然觉得胸口的红五星徽章更沉了——那不是荣誉，而是千万个家庭的希望。
返回延安的路上，陆远望着漫天繁星，想起在煤矿里看到的刻痕。他知道，每一道刻痕都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每一个生命都在为了明天而战。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皮青蛙，仿佛又听见赵铁柱的声音："臭小子，记住，咱们的枪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让更多人活着。"
清晨的阳光洒在延安城墙上时，陆远看见城门口的黑板报更新了："热烈欢迎抗大学员胜利完成任务！"王大个子远远看见他们，挥舞着草帽跑来："小陆！你上报纸了！边区群众都在传你眼睛能夜视的事儿呢！"
陆远笑着摇头，走进抗大校门。教室的窗台上，不知谁放了束野花，在晨光中轻轻摇曳。他摸出笔记本，写下今天的日记："赵铁柱，今天又救了个伤员，还学会了用老雷诱敌。延安的天很蓝，蓝得像你说的映山红开遍的样子。我们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远处，宝塔山的钟声响起。陆远站起身，看着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学员们。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充满坚定。他知道，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但只要有无数双像他一样的眼睛在守望，光明就永远不会熄灭。而他，将带着赵铁柱的信念，带着千万个未竟的心愿，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继续奔跑，继续战斗，首到最后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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