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史上最小的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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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史上最小的班长

 

1939年深冬,太行山的风裹着细雪掠过临时驻地的窑洞群。陆远站在队伍最前排,新缝的"班长"臂章在寒风中轻轻翻动,粗布材质磨得他小臂发痒。三天前那场惨烈的阻击战过后,独立团剩下的战士不足百人,此刻却依然站得笔挺,像一排被战火淬炼过的铁桩。

"独立团听令!"林木团长拄着拐杖走上土台,他的右眼蒙着纱布,声音却依旧洪亮如钟,"总部通令嘉奖!你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鬼子三个联队的进攻,为后方转移争取了整整十二小时!"台下响起稀疏却坚定的掌声,陆远看见张二牛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这个向来粗粝的汉子,此刻眼里闪着光。

"现在宣布人事调整!"团长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三班班长陈虎同志,追授一等功......"陆远的喉咙动了动,陈虎班长的铁拐杖还靠在他窑洞的墙上,此刻却成了烈士名录上的一个名字。"副班长陆远同志,"团长的声音突然柔和,"升任三班班长,即日起履职!"

队伍里响起低低的惊呼。张二牛猛地撞了撞陆远的肩膀:"小陆!你真成班长了!"陆远感觉手心出汗,他前世灵魂虽然三十岁,但是身体今年才十一岁,站在队伍里只到老兵们的肩膀。金色视界里,他看见团长单眼微眯,目光里有期待,也有担忧。

"报告团长!"陆远大声敬礼,步枪在肩上磕出脆响,"我...我怕带不好班!"林木团长突然笑了,缺了角的门牙在雪光中一闪:"怕个球!赵铁柱当年当班长时比你还野,你小子在抗大学的那套,够鬼子喝一壶的!"台下响起笑声,陆远看见林晚秋在医疗队里朝他挥手,囡囡举着用松枝编的花环蹦蹦跳跳。

当天下午,陆远在窑洞前接过了三班的花名册。纸张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用红笔圈着七个名字——加上他,全班只剩八个人,其中五个是刚入伍的新兵,最小的才十三岁,也叫石头,说话时还带着山西口音的奶声,陆远一时想起之前牺牲的小石头哥,内心深处不自觉的难过。

"班长,俺会打兔子!"石头举着把自制的弹弓,"打鬼子是不是和打兔子一样?"陆远看着他稚嫩的脸,想起自己十一岁时在清云寺敲钟的样子,轻声说:"差不多,但鬼子比兔子凶,得更小心。"张二牛在旁插嘴:"怕啥?有你这双眼睛盯着,鬼子的阴谋诡计全得现形!"

休养生息的日子在紧张与宁静中交替。白天,陆远带着全班练习射击和伪装,他把抗大学的"五步观察法"拆成口诀教给新兵:"一停二看三听西嗅五判断"。石头学不会卧射姿势,陆远就趴在雪地里亲自示范,首到膝盖冻得失去知觉。晚上,他坐在油灯下教大家识字,用赵铁柱的牛皮枪套压着作业本,一笔一划地写"保家卫国"。

"班长,这字咋这么难写?"张二牛咬着铅笔头,"比擦枪还费劲!"陆远看着他把"卫"字写成"刀"字,忍不住笑了:"慢慢练,等打完鬼子,你得给家里写信,总不能让你娘看不懂吧?"二牛挠了挠头。

陆远一愣,手里的铅笔在纸上划出道歪线。窗外,雪越下越大,窑洞顶的冰棱子又长了一截。他想起清云寺的晨钟,想起师父牺牲前说的"佛在心中",轻声说:"等天下太平了,或许会回去看看,但现在...我更想当八路军。"

开春时,根据地迎来了短暂的安宁。陆远带着全班帮老乡春耕,他光着脚踩在松软的泥土里,金色视界里,土壤的湿度和肥力清晰可见,他指挥新兵们在不同的地块种上玉米、高粱和南瓜。石头蹲在田埂上捉蚂蚱,被林晚秋逮个正着:"小战士要爱护庄稼!"

"晚秋姐,"陆远擦了把汗,"等南瓜熟了,给囡囡煮南瓜粥吧,她总说梦见阿娘给她摘南瓜。"林晚秋的笑容淡了淡,伸手替他拂去头发上的草屑:"好,等秋天收了粮,咱办个庆功宴,让囡囡给你们唱《拥军花鼓》。"

五月的一个清晨,陆远带着全班在河边练刺杀。张二牛突然指着远处:"班长,看!"只见林木团长骑着匹枣红马,沿着河岸跑来,马背上还驮着几个木箱子。"总部送装备来了!"团长翻身下马,打开箱子露出崭新的汉阳造步枪,"小陆,试试这枪,比你那杆老套筒好使!"

陆远接过枪,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枪托上刻着"八一"字样,是根据地兵工厂的新货。他想起赵铁柱那杆磨得发亮的老套筒,现在正挂在陈虎班长的坟前。"谢谢团长!"他大声说,"我们班一定好好练,下次打仗绝不掉链子!"

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单眼眯成缝:"我还听说,你带着新兵挖了条五里长的地道?"陆远点头:"按照抗大学的《地道战手册》挖的,能藏人,能运粮,还能防毒气。"团长哈哈大笑:"好!等鬼子再来扫荡,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地下迷宫'!"

夜幕降临时,陆远坐在窑洞顶看星星。张二牛抱着枪在旁边打盹,石头靠着他的腿数流星。远处,老乡的窑洞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传来隐约的梆子戏声。陆远摸出铁皮青蛙,轻轻摇晃,齿轮转动的声音混着风声,像赵铁柱在耳边说话。

"班长,"石头突然开口,"等打完鬼子,我想回家看看俺娘,她总说我是个混世魔王。"陆远笑了:"等打完鬼子,咱们都能回家,过安稳日子。"他抬头望着北斗星,金色视界里,那些星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正在愈合的土地。

这一夜,陆远在日记里写道:"赵铁柱,今天当了班长,带了五个新兵,其中一个只比我大两岁。团长给了新枪,我给它起名叫'虎啸',纪念陈班长。晚秋姐说根据地的麦子长得好,秋天能收十万斤。石头问我天堂什么样,我说天堂里没有鬼子,他就睡着了。你看,咱们的牺牲不是白费的,这人间,正在变成你我想要的样子。"

窑洞外,春风拂过新栽的杨树,叶子沙沙作响。陆远抱紧步枪,感受着枪托上的"八一"刻痕,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没那么重了。他知道,虽然战争还在继续,但只要像他这样的战士还在,只要百姓还在耕种、孩子还在成长,胜利就永远有希望。

黎明的第一声鸡啼响起时,陆远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张二牛和石头也醒了,揉着眼睛开始整理装具。远处,林木团长的窑洞亮起了灯,传来咳嗽声和翻报纸的声音。陆远摸了摸臂章上的"班长"二字,带着全班走向训练场,朝阳在他们身后铺开,像面鲜红的旗帜,照亮了每一张年轻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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