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水晶影业的技术预研中心内，气氛既紧张又亢奋。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被分割成多个区域，一边实时滚动着复杂的粒子算法代码和渲染参数，一边展示着《大洪水》那段28秒概念样片的分解镜头。
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高速运转时散发的热量和淡淡的咖啡因味道。
张霖和陈瑞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被一群来自国内的核心骨干包围着。
这些被紧急抽调过来的技术精英，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五岁，眼中都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但同时也带着一丝面对世界顶级技术时的拘谨和震撼。
张霖指着屏幕上大禹瞳孔变化的慢放镜头，说道：
“注意看这里，情感粒子引擎的关键在于‘映射’和‘流动’。
角色的深层情绪，比如绝望、愤怒、决绝，并不是简单的颜色覆盖。
我们要解析这种情绪在生理层面可能引发的细微变化——瞳孔收缩或扩张的速率、眼底血丝分布的模拟、甚至虹膜纹理的微妙扭曲，然后用动态粒子流去‘模拟’这种生理变化，再赋予其符合东方美学意境的视觉表现力，比如这里‘龙瞳初开’的金色粒子爆发……”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后台参数界面，展示着粒子大小、密度、运动轨迹、发光强度等密密麻麻的变量与情绪触发条件的绑定关系。
国内的技术人员们屏息凝神，飞速地记录着。
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叹：
“这……这简首是把情绪当成‘物质’来解构和重塑……”
陈瑞则带着另一批人，专注于那段青铜洪流。
“环境粒子意境算法，核心是‘规则’与‘涌现’。”
他指着洪水中翻腾的饕餮兽面纹，说道。
“我们不是把一张青铜纹路的图片贴到水模型上。
我们是为粒子运动设定一套基于青铜器纹饰生成规律的底层规则，比如饕餮纹的对称性、云雷纹的回旋结构、纹饰单元的大小比例关系。
当足够多的水流粒子，在模拟真实流体动力学的基础上，再叠加这套文化规则进行运动时，在宏观层面，就会涌现出我们需要的纹路效果。
并且，这纹路是活的，会随着水流形态变化而动态调整，这才是天工与人巧的融合，是东方道法自然在数字世界的一种体现。”
他调出了洪水特写的粒子视图，只见无数微小的粒子在复杂的算法驱动下，自动聚合成兽面的獠牙、卷曲的云纹，又在下一个瞬间随着浪涛的破碎而解体，再于另一处重新组合。
“难点在于规则设定的精度和粒子运算的规模，这需要强大的算力和对东方纹饰母题的深刻理解。”
陈瑞的话，让在场的国内精英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也燃起了强烈的斗志。
这就是他们被召集来的意义——学习、追赶，然后参与创造。
托马穿梭在人群中，协调着各方，同时密切关注着另一个通讯频道——那是方哲与国内实时联系的专线。
屏幕一角的小窗口里，方哲的身影出现在西哲影业的办公室。
“培训进度？”
方哲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清晰而沉稳。
“强度很大，但效果显著。”
托马迅速地汇报着。
“张霖和陈瑞的讲解非常透彻，国内团队的基础很好，理解速度超出预期。
马克团队也派了几个人来交流学习，态度很积极，私下表达了加入我们预研团队的强烈意愿。
不过，凯文那边……”托马压低声音，“他通过迪士尼高层正式发函，要求我们分享‘情感粒子引擎’的部分非核心接口标准，理由是优化《功夫熊猫》的最终渲染效率。”
方哲在屏幕那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有些冰冷地说道：
“回复他们，核心知识产权属于水晶影业，无可奉告。
优化《功夫熊猫》，可以使用现有的共享渲染农场和标准接口，水晶影业的技术团队会给予必要的支持。
如果他们觉得效率不够，那是迪士尼自身硬件架构和流程管理的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
语气强硬，不留丝毫余地。
托马心领神会地说道：
“明白！”
就在这时，李广文敲门，走了进来，激动地说道：
“老板，韩董和任董那边有反馈了。
他们收到视觉白皮书后，极其震撼，连夜召集了专家论证会。
听说电影局主管领导亲自去了中影，对白皮书里体现的‘文化自信’和‘技术自主创新’表示了高度赞赏。
《大洪水》，基本扫清了之后的障碍。”
这无疑是个重磅好消息。
方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但随即又叮嘱道：
“别松懈，联合实验室的首批学员选拔，托马，你和李广文配合中影上影，严格把关，宁缺毋滥。
要真正有潜力、能吃苦、对东方文化有热情的好苗子。”
“是！”
李广文跟通讯那边的托马异口同声地说道。
随后，李广文就出去了，托马也结束了通话。
方哲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再次袭来，但精神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洛杉矶的技术突破与国内的绿灯进展，如同两股强劲的东风，推动着他精心打造的东方神话巨轮加速启航。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是《神雕侠侣》后期制作进度报告。
张纪钟不愧是老江湖，剪辑节奏把握得极好，初剪版己经完成，特效和配乐正在紧张进行中。
报告里还附了几张定妆照和精修剧照，其中一张，正是小姑娘饰演的小龙女在绝情谷底刻下十六年之约时，那个悲悯平静又隐含火焰的眼神特写。
方哲的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留片刻，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舒唱打给小姑娘的，但她正在上表演课，方哲顺手接起电话。
“喂，茜茜……”
舒唱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我刚下戏，累死我了！
你知道吗，我今天吊着威亚在‘万窟山’的假山上飞了二十多遍。
导演说我那个小狐狸偷看沉香练功时，尾巴来的得意劲儿终于到位了。
嘿嘿……哦对了，茜茜，林玲的台词我快背完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对对戏啊？
我感觉她跟小玉虽然都是活泼挂的，但林玲更‘人间烟火’一点，小玉更‘仙’一点，我得找找区别……”
听着电话那头舒唱叽叽喳喳的声音，方哲都能想象出她此刻可能正毫无形象地瘫在剧组椅子上啃苹果的样子。
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说道：
“茜茜在上课。
台词背完是第一步，你重点琢磨林玲作为都市普通女孩的那种‘接地气’和‘小八卦’。
她跟林茜的姐妹情，是林茜在陌生城市唯一的温暖依靠。
至于对戏……”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茜茜今晚有空，我让她联系你。
你注意休息，别戏没拍完，人先垮了。”
“哇！谢谢方导，方导您最好了。
保证不垮，我还能再战五百年。”
舒唱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
挂了电话，方哲摇头失笑。
舒唱这丫头，虽然咋咋呼呼，但这份韧性和对表演的认真劲儿，确实难得。
挂了电话后，方哲的目光再次落回电脑屏幕上。
他打开一份新文档，标题是《你的名字》江城拍摄详细预案，手指落在键盘上，开始敲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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