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斩看向远方:“哥，当时我还跟你说让你去找沈知秋。
结果还是他来找你了。”
贺云舟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也望向了远处连绵的山峦，仿佛透过那重重叠叠的翠影，看到了过往的岁月。
“世事无常，我与他之间，缘分就到那一场分别为止了。”
江斩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哥，缘分是人定的。”
贺云舟收回视线，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嗯，可不管怎么样，我己经半只脚踏入阎王殿了，但他不一样。
他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再去找别人。”
江斩皱着眉头：“哥，你不知道沈知秋这些年在国外怎么过的。
当然，我也知道你过的也不好，但是你能不能就像他说的，可怜可怜他？”
贺云舟沉默了一会儿，道：“江斩，我心里有数。”
江斩盯着贺云舟的侧脸，忽然觉得他眉宇间的倦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声音低了下来："哥，你们两个都是胆小鬼。
可胆小鬼是不会幸福的啊，我希望你们可以走到最后。
虽然三十五岁是一个节点，但我觉得你应该要去相信沈知秋，更要相信自己。"
“你知道吗？
他在M国有一大片庄园，在那里，他亲自种了几乎一整个庄园的玫瑰。
他那些玫瑰，谁都不让碰，偶尔心情好了就会在哪待好久。
玫瑰开的很艳，很美。
我猜，这应该是你喜欢的吧？”
贺云舟沉默了良久，可他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知秋。
他轻笑着："江斩，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但他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跟他在一起，我是个累赘的，我不想这样的。"
而另一边，沈知秋和厉沉相顾无言。
沈知秋的指尖无意识着咖啡杯沿，杯口腾起的热气氤氲了镜片，将厉沉那张欲言又止的脸晕染得模糊不清。
“你真的打算要陪他一起？”厉沉突然开口。
沈知秋的睫毛剧烈颤动，垂眸时眼底翻涌的情绪都坠入阴影里。
“不管怎么样，我会带他走的。”
厉沉盯着沈知秋微微发颤的手指，忽然冷笑一声："你带他走？他那个倔脾气，会跟你走？"
沈知秋缓缓抬起眼，镜片后的眸光冷而沉："他不走，我就留下。"
厉沉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疯了？你的事业、你的前途全在国外，你为了一个贺云舟，连命都不要了？"
沈知秋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厉沉，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
(他们在贺云舟和沈知秋谈恋爱的时候就认识啦)
厉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沈知秋没回答，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我会让他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厉沉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败下阵来，重重叹了口气："行，我不管了。但沈知秋，你得想清楚，贺云舟那个人……"
"他比谁都心软。"沈知秋打断他，声音低而坚定:"他只是不敢再信了。"
窗外雨势渐大，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视线。
沈知秋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淡淡道："我得去看看他了。"
厉沉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沈知秋才是那个最固执的人。
固执到，连命运都拗不过他。
江斩劝不动贺云舟，厉沉也说不动沈知秋。
也不知道让他们过来干什么。
他们走后，沈知秋突然上前，一把攥住他藏在衣袖里的手腕。
那只手瘦得惊人，腕骨凸起的地方贴着医用胶布。
沈知秋的拇指着胶布边缘，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贺云舟，你当年教我下棋的时候说过，落子无悔。"
他举起两人交叠的手:"这步棋我走了八年，你让我怎么悔？"
有雨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贺云舟望着沈知秋发红的眼角，想起二十岁那个雪夜，青年也是这样固执地抓着他的手，说:"赢了这局，你就得跟我好"。
山雨倾盆而下时，贺云舟终于叹了口气，抬手摘掉沈知秋被雨水打湿的眼镜："...先进屋吧。"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贺云舟却还是觉得指尖发冷。
沈知秋首起身，镜片上还沾着雨珠，视线模糊间，他伸手去够贺云舟的手腕，却被轻轻避开。
"知秋，"贺云舟的声音很轻:"别这样。"
沈知秋的手悬在半空，半晌，缓缓收回。
他声音低哑："八年了，你还是这样。"
贺云舟苦笑："我什么样？"
"推开我。"沈知秋重新戴上眼镜，目光首首地望进他眼底:"好像这样就能保护我一样。"
贺云舟呼吸一滞，胸口泛起熟悉的钝痛。
沈知秋没说话，只是跟在他身后，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贺云舟浑身一僵，感受到沈知秋的呼吸灼热地贴在他颈侧："……别动。"
沈知秋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怕他消失一样。贺云舟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他后背发麻。
"你瘦了。"沈知秋的声音闷闷的:"瘦了好多。"
贺云舟闭上眼，喉结滚动："……嗯。"
"我这次回来，"沈知秋慢慢松开手，扳过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就没打算再走。"
贺云舟抬眼看他，忽然笑了："沈总，你的公司不要了？"
"不要了。"沈知秋答得干脆:"想陪着你一起。"
贺云舟的笑容僵在脸上。
"贺云舟，"沈知秋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发颤:"你能不能……也可怜可怜我？就这一次？"
窗外雨声渐急，屋内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良久，贺云舟抬手，轻轻覆上沈知秋的手背："……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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