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阴影与光
一、夏末的倦怠
神奈川县的八月总是被黏稠的湿热包裹着，就像江之岛海面上蒸腾的雾气，挥之不去。仙道彰将篮球搭在肩头，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运动鞋踩在被晒得发烫的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远处湘北高中的体育馆亮着灯，隐约能听到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他本该在那里的，和队友们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冬季选拔赛做准备。但今天训练刚到一半，他就找了个“去买运动饮料”的借口溜了出来。
“仙道这家伙又偷懒了啊。”田冈教练无奈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带着惯有的纵容。陵南的队员们也只是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毕竟，这就是仙道彰。
他走到防波堤边坐下，将篮球抱在怀里。海风吹拂着额前的碎发，带着咸湿的气息，稍稍驱散了些许慵懒。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撒满了碎金。
“真是不错的景色啊。”仙道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标志性的浅笑。
他喜欢这样的时刻，独自一人，没有篮球，没有比赛，没有那些期待的目光。只有他和这片海。海是包容的，无论他是天才球员仙道彰，还是只想发呆的普通少年，它都一视同仁地将壮阔与宁静展现在他面前。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藤真健司”的名字。仙道挑了挑眉，按下了接听键。
“仙道？你该不会又在哪个地方偷懒吧？”电话那头传来藤真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不愧是藤真，一猜就中。”仙道笑着说，“我在海边看日落呢，比在体育馆里流汗舒服多了。”
“真是服了你了。”藤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说起来，下个月的练习赛，翔阳对陵南，你可别掉以轻心。”
“放心吧，”仙道望着远处归航的渔船，“我可不会让你们轻易赢的。”
挂了电话，天色己经渐渐暗了下来。海风吹得更凉了些，仙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抱着篮球往回走。路灯次第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他走进去买了一罐咖啡。收银台前，电视正在播放全国大赛的集锦，画面上闪过流川枫凌厉的身影，还有樱木花道笨拙却充满力量的篮板。
仙道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移开，付了钱走出便利店。他拧开咖啡罐，仰头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全国大赛啊。去年夏天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陵南最终没能晋级全国大赛的画面，田冈教练失望却依旧鼓励的眼神，队友们落寞的表情……还有，最后那场与湘北的对决，与流川枫的一对一。
“真是场不错的比赛。”仙道低声说，嘴角的笑意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对胜利并非没有渴望。只是那份渴望，似乎总是被他骨子里的慵懒包裹着，不那么显眼罢了。就像海面下的暗流，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回到家时，父母己经准备好了晚饭。餐桌上，父亲提起了下个月的练习赛。
“听说翔阳今年很强啊，”父亲一边给仙道夹菜，一边说，“你可得好好准备。”
“嗯。”仙道应了一声，低头扒拉着米饭。
“对了，”母亲忽然开口，“你舅舅打电话来了，说想让你这个周末去东京玩几天。”
仙道抬起头，有些意外。舅舅是东京一所大学的篮球教练，一首很看好他，时不时会邀请他去东京打几场友谊赛。
“周末吗？”仙道想了想，“应该可以，我问问教练。”
他其实不太想去。东京太吵了，不像神奈川，有这样宁静的海。但不知为何，这次他却没有立刻拒绝。或许是潜意识里，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遇到不一样的对手吧。
晚饭后，仙道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拿起手机，给教练发了条信息，说这个周末想去东京一趟。很快，田冈教练就回了信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去吧。”
仙道笑了笑，教练总是这样，看似严厉，实则对他格外宽容。
他放下手机，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月光洒在海面上，泛着银色的光芒。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像是在指引着方向。
仙道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片被月光照亮的海面。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藏着对更广阔世界的向往。就像这片海，不会永远只停留在神奈川的岸边，它连接着更遥远的地方。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仙道想着，嘴角扬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二、东京的风
周六早上，仙道坐上了前往东京的新干线。他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耳机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慵懒。
车厢里很安静，大多数乘客都在闭目养神或看着杂志。仙道拿出手机，翻看着陵南篮球队的群聊记录，队友们正在讨论下午的训练内容，充满了干劲。他笑着回复了一句“加油”，便收起了手机。
两个小时后，新干线抵达东京站。走出车站，扑面而来的是与神奈川截然不同的气息——更喧嚣，更匆忙，也更有活力。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
仙道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按照舅舅给的地址，坐上了地铁。地铁里人很多，挤得满满当当，仙道被夹在人群中，依然保持着从容的姿态，仿佛周围的拥挤与他无关。
出了地铁，他按照导航找到了舅舅所在的大学。校园里绿树成荫，空气清新，与外面的喧嚣隔绝开来。仙道沿着林荫道往前走，远远就看到了体育馆的轮廓。
走近体育馆，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还有教练的呼喊声和球员们的呐喊声。仙道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里面正在进行对抗赛，球员们的动作都很专业，配合也很默契。
“仙道！”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仙道循声望去，看到舅舅正站在球场边向他挥手。他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舅舅。”
“你可算来了。”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来看看，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主力队员。”
仙道的目光扫过球场，落在一个高个子中锋身上。那个中锋动作灵活，投篮精准，看起来实力不俗。
“那个是我们队的王牌，”舅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叫高桥，今年大二，很有潜力。”
就在这时，高桥一个漂亮的转身过人，轻松上篮得分。他看到了场边的仙道，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仙道挑了挑眉，也笑着回应。
“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舅舅笑着问。
仙道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
他脱下外套，走到场边做了些热身运动。高桥主动走了过来，伸出手：“我是高桥。”
“仙道彰。”仙道握住他的手。
“早就听说过你了，”高桥的眼神里充满了战意，“神奈川的天才球员。”
“过奖了。”仙道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加入比赛后，仙道很快就感受到了与高中联赛不同的强度。这些大学生球员不仅身体更强壮，技术更成熟，战术意识也更出色。尤其是高桥，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给仙道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但仙道并没有慌乱。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时而从容地传球，时而突然加速突破，时而在三分线外精准命中。他的打法看似随意，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撕开对方的防线，创造出得分机会。
一次进攻中，仙道面对高桥的防守，一个假动作晃过他，正要上篮，却被另一名防守队员从侧面挡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进攻会失败时，仙道手腕轻轻一抖，篮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传给了篮下的队友，助攻得分。
场边响起一阵惊叹声。舅舅满意地点了点头，高桥的眼神里则多了几分凝重。
比赛结束后，仙道满头大汗地走到场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高桥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你很强。”高桥由衷地说。
“你也一样。”仙道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
“有兴趣来东京上大学吗？”高桥忽然问，“我们队很需要你这样的球员。”
仙道笑了笑，没有回答。
下午，舅舅带仙道参观了东京的几所大学。每到一处，都会遇到一些篮球社的成员，他们大多都认识仙道，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邀请他一起打几场球。
仙道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他就像一个过客，从容地参与其中，然后悄然离开。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东京大学的篮球场。刚好遇到了正在训练的东京大学篮球队，其中一个队员看到仙道，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来。
“仙道？真的是你！”那个队员看起来很兴奋，“我是去年全国大赛时看了你比赛的，你的传球太厉害了！”
仙道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认识自己的人。
“谢谢。”他礼貌地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打会儿？”对方热情地邀请。
仙道看了看舅舅，舅舅点了点头。
加入训练后，仙道很快就和他们融入到了一起。东京大学的球员们打法更注重配合，战术也更复杂。仙道在其中，就像一个精准的齿轮，完美地嵌入了这个体系。他的传球总能恰到好处地送到队友手中，他的突破也总能为队友创造出机会。
训练结束后，东京大学的教练走到仙道面前，递给他一张名片。
“如果有兴趣来东京上大学，可以联系我。”教练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
仙道接过名片，说了声“谢谢”，放进了口袋里。
晚上回到舅舅家，舅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饭桌上，舅舅再次提起了上大学的事情。
“仙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去哪个大学？”舅舅问。
仙道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认真想过。
“还没确定。”他诚实地回答。
“东京的几所大学都很不错，”舅舅说，“篮球氛围也好，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仙道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舅舅是为他好，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在牵绊着他。
晚饭后，仙道独自一人来到东京的海边。和神奈川的海不同，东京的海似乎也带着城市的喧嚣，岸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望着漆黑的海面。远处的灯塔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一颗孤独的星辰。
手机响了，是鱼住打来的。
“仙道，你在东京怎么样？”鱼住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还好。”仙道说，“这边的球员都很强。”
“那你可别被他们比下去了。”鱼住笑着说，“对了，教练说明天的训练要加量，你回来可得做好准备。”
“知道了。”仙道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挂了电话，仙道拿出白天收到的那几张名片，在路灯下一张张看着。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庆应义塾大学……都是名牌大学，篮球社也都很厉害。
他承认，东京的篮球氛围确实更浓厚，机会也更多。但他心里，却总是想起陵南的体育馆，想起田冈教练严厉又带着期盼的眼神，想起队友们一起训练、一起流汗的日子。
“真是麻烦啊。”仙道轻声自语，将名片放回口袋里。
他站起身，往回走。东京的夜晚很繁华，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但这繁华，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或许，他终究还是更适合神奈川的宁静吧。就像那片海，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喧嚣，它都能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潮起潮落，从容不迫。
第二天下午，仙道坐上了回神奈川的新干线。他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点点从繁华的都市变成熟悉的海滨。
手机响了，是藤真发来的信息：“听说你去东京了？没被那边的球员吓到吧？”
仙道笑着回复：“放心，回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放下手机，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东京之行，就像一阵风，吹过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波澜，也让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更广阔的舞台，不是更耀眼的光芒，而是那份与队友们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的归属感。就像鱼群需要水流，鸟儿需要天空，他需要的，是陵南这个集体，是神奈川这片海。
新干线渐渐驶入神奈川的地界，熟悉的海风仿佛己经透过车窗，吹拂到了他的脸上。仙道睁开眼睛，望向窗外，眼神里充满了平静与笃定。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三、暗流涌动
回到神奈川的第二天，仙道一早就来到了陵南的体育馆。田冈教练己经在那里了，看到仙道，点了点头。
“东京之行怎么样？”教练问。
“还不错，”仙道拿起篮球，拍了几下，“那边的球员很强。”
“那就好，”田冈教练满意地说，“正好让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不能掉以轻心。”
“我明白。”仙道笑了笑。
队友们陆续来到体育馆，看到仙道，都热情地围了上来。
“仙道，你可算回来了！”福田拍着他的肩膀说，“没有你在，训练都没那么有意思了。”
“就是啊，”植草也附和道，“我们都等着看你和翔阳比赛时的表现呢。”
仙道笑着摆摆手：“别这么说，大家一起努力才行。”
训练开始了，仙道比以往更加投入。他的传球依旧精准，突破依旧犀利，但队友们都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那是一种以前没有的专注，一种潜藏在慵懒外表下的决心。
田冈教练看在眼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次东京之行，对仙道来说，一定是有意义的。
接下来的几天，陵南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田冈教练似乎是铁了心要让球队在和翔阳的练习赛中打出好成绩，对每一个细节都严格要求。
仙道没有丝毫抱怨，总是第一个来到体育馆，最后一个离开。他不仅自己努力训练，还主动帮助队友们改进技术。看到福田的投篮姿势有些问题，他会耐心地指出来，并示范正确的动作；看到植草在防守时总是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他会陪着他一起练习，教他一些防守的技巧。
队友们都很惊讶于仙道的变化，但更多的是高兴。他们能感觉到，球队的凝聚力越来越强了。
比赛前一天，训练结束后，仙道没有像往常一样首接回家，而是留在体育馆里，一个人练习投篮。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田冈教练走了进来，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教练。”仙道看到他，停下了动作。
“明天的比赛，有信心吗？”田冈教练问。
“有。”仙道毫不犹豫地回答。
田冈教练点了点头：“翔阳的藤真，是个很强的对手。”
“我知道。”仙道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期待，“正因为这样，比赛才有意思。”
“你能这么想就好。”田冈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表现。”
“嗯。”仙道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体育馆。
回家的路上，他路过海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夜色中的海，显得格外宁静，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规律而平和。
仙道坐在防波堤上，望着远处的海面。明天的比赛，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翔阳的实力很强，尤其是藤真，作为控球后卫，他的组织能力和得分能力都不容小觑。
但他并不害怕。相反，他很期待。他渴望那种在球场上与强者对决的感觉，渴望那种为了胜利而全力以赴的激情。
“明天，会是场不错的比赛。”仙道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比赛当天，陵南体育馆里坐满了观众。不仅有陵南的学生，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篮球爱好者，他们都想亲眼看看这场备受关注的练习赛。
翔阳的队员们早早地就来到了体育馆，开始热身。藤真穿着白色的球衣，在球场上从容地运球、传球，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当他看到走进体育馆的仙道时，眼睛亮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
仙道也笑着回应。
比赛开始前，田冈教练在更衣室里做最后的动员。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他看着队员们，眼神坚定。
“准备好了！”队员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
“好！”田冈教练用力一拍桌子，“记住我们的目标！打出我们陵南的风格，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是一支什么样的球队！”
“是！”
队员们走出更衣室，来到球场上。当裁判吹响比赛开始的哨声时，整个体育馆都沸腾了。
跳球环节，鱼住凭借身高优势，将球拨给了仙道。仙道接住球，迅速运球推进。翔阳的队员们立刻回防，藤真紧紧地盯着仙道，眼神里充满了战意。
仙道没有急于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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