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龙鳞契·九鼎归心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1章 龙鳞契·九鼎归心

 

西域三十六国的宗庙,无论王城恢弘还是山寺清幽,无论铜钟硕大如屋还是精巧如斗,在这一刻,同时发出了嗡鸣!没有钟槌敲击,没有狂风席卷,那沉厚的青铜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动,声浪从疏勒的佛寺、龟兹的祆祠、于阗的玉神殿、大宛的太阳庙中冲天而起,汇成一股庄严而悲怆的洪流,震荡着整个西域的天空。钟声里,仿佛有无数先王的叹息,无数子民的祈愿,在应和着某种天地共鸣。

我独立于龟兹故国的断壁残垣之间,脚下是焦黑的土地,混杂着未燃尽的梁木与破碎的陶片。镇西鼎悬浮于侧,鼎中玄水无声翻涌。赤霄古剑的剑尖,轻轻点入鼎口玄水之中。剑锋离水时,己蘸起一滴沉重如汞、深邃如夜的玄水之精。剑尖挥动,以水为墨,以焦土为帛,铁画银钩,刻下《征发令》的每一个字!笔画落下,并非渗入泥土,而是如同烙铁烙印,深深“沉”入大地深处。每落下一笔,远处天山之巅,那座由墨家建造、观测周天星斗的浑天仪穹顶内,对应着西域三十六国王城方位的小小星象模型,便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猛地暴涨三寸!疏勒的星位亮如孤灯,龟兹的星位旋转如轮,于阗的玉光星芒吞吐不定……王城星象的异动,正是龙脉对征发令的回应!

恰在此时,疏勒国相押送的百车粮秣,在卫兵簇拥下,吱吱呀呀地驶入临时军营辕门。沉重的麻袋堆满了大车。然而,就在第一辆粮车完全进入营门的刹那,异变陡生!

噗!噗!噗!噗!

毫无征兆,上百个鼓胀的麻袋如同熟透的浆果般同时爆裂!倾泻而出的,并非金黄的粟米,而是无数黄澄澄、圆滚滚、散发着刺眼光芒的颗粒——那是用罗马帝国鹰徽金币熔铸而成的“金麦粒”!刺眼的金光瞬间晃花了守卫的眼睛,叮叮当当的脆响如同恶毒的嘲讽,滚落满地。

“妖人奸计!”周围将士怒目圆睁,刀剑出鞘之声不绝。

“民心?”我冷笑一声,眼中寒芒更盛,“此乃尔等窃据之‘心’!”话音未落,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挥!平地卷起一股凛冽罡风!地上散落的亿万金麦粒,如同被无形巨网兜起,瞬间脱离地面,悬浮于半空!

金粒在空中急速旋转、碰撞、聚合!金光扭曲变幻,瞬息之间,竟在众人头顶凝成了一幅光芒流转、山川河流清晰可见的缩微西域舆图!舆图之上,楼兰、精绝、且末……每一处标注的绿洲位置,光影流转间,竟都清晰地浮现出早己湮灭在黄沙下的遗迹影像——汉军的屯田水渠、夯土的烽燧残基、废弃的营盘界桩!这是深埋于西域大地之下,属于汉家治理的记忆烙印!

当舆图的光芒流淌,覆盖到鄯善国境线时,那片标注着“伊循”古城的方位,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咔嚓”声!紧接着,泥土翻涌,一件古老而沉重的物事破土而出——那是一架巨大的、锈迹斑斑却结构完好的青铜汉犁!犁铧闪烁着冷硬的光泽。犁头仿佛被无形的巨牛牵引,猛地向前一拱!

轰!

大片的泥土被翻起!泥土之中,并非根茎虫豸,而是密密麻麻、沾满暗红色血锈的铜符!铜符形制古朴,其上铭文清晰可辨——“汉归义”!整整三百枚!正是当年班超平定西域,赐予归顺诸部首领,象征其身份与忠诚的信物!此刻,它们带着历史的血锈与沉甸甸的重量,重见天日!

巍峨的天山脚下,于阗国那连绵起伏、如同巨龙脊背的玉矿山脉,此刻正发出痛苦的呻吟。一尊高达数十丈、形态奇特的墨家“衡律”机甲,正迈着沉重如山的步伐,行走在矿脉之上。它并非战斗型号,通体由深沉的青铜与温润的白色玉石构成,形似背负巨大书匣的儒家文士,却蕴含着移山填海的力量。机甲每一次巨足落下,都引发矿脉深处沉闷的断裂声,精纯的玉石灵气被它脚下的符文阵盘强行抽取、汇聚。

机甲胸腔的核心熔炉嗡鸣着,缓缓开启。一道巨大的、由纯粹星霖能量构成的卷轴,从熔炉中投射而出,悬于半空!卷轴展开,赫然是光芒万丈的《减赋诏》!诏文每一个字都流淌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带着减轻民瘼、休养生息的煌煌天威!

诏文的星芒,如同温暖的甘霖,洒向下方的矿坑深处。奇迹发生了!那些被罗马人疯狂开采、着惨白矿岩的深坑底部,干燥的砂石突然如同泉眼般向上翻涌!涌出的并非泉水,而是无数闪烁着黄澄澄光泽的钱币!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汇聚成一股股汹涌的钱潮,从矿坑深处喷薄而出!钱币样式古老,边缘整齐,铭文清晰——正是未曾在时光中氧化锈蚀的汉五铢钱!这是被矿脉吸收、被大地珍藏的财富,在《减赋诏》的感召下重归人间!

钱潮汹涌,瞬间漫过矿坑底部那些被铁链锁住、正在皮鞭下麻木劳作的罗马俘虏。当温润的星芒和五铢钱的光芒触及他们冰冷的铠甲缝隙时,异象再现!嗤嗤几声轻响,一根根坚韧、带着奇异紫檀香气的枝条,竟从他们铠甲的接缝处、护腕下、甚至头盔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枝条迅速生长、分叉,顶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一个个形态各异、却同样娇艳欲滴的花苞——玫瑰、鸢尾、月桂、矢车菊……正是这些俘虏各自故乡的国花!花朵绽放,散发出浓郁的、令人魂牵梦萦的故土气息。麻木的俘虏们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绽放的故乡之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

“赋者,富民之刃,非夺民之斧。”我立于“衡律”机甲肩头,声音通过机甲的共鸣腔传遍西野,“取之于土,还之于民!”随着话音,机甲胸腔的熔炉再次开启,发出强大的吸力!喷涌而出的五铢钱潮中,约半数被这股力量牵引,如同金色的溪流汇入熔炉巨口。

熔炉轰鸣,炉口喷出的不再是能量光束,而是无数片轻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流转着符文的金箔!金箔如同拥有生命,精准地飞向营中堆积如山的粮车,将一袋袋满载粟米的麻袋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

金箔触及麻袋的刹那,袋内沉寂的粟米仿佛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麻袋剧烈地鼓胀、扭动!嗤啦!坚韧的麻布被硬生生撑破!破口处涌出的并非粟米,而是无数根疯狂抽穗扬花的金色禾秆!禾秆顶端,结出的并非稻穗,而是一只只精巧绝伦、由青铜与白玉构成的墨家机关鸟!机关鸟甫一成形,便发出清越的鸣叫,振翅而起!霎时间,成千上万只机关鸟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鸟云,带着尖锐的呼啸,朝着罗马军营的方向疾飞而去!

鸟群飞临罗马军营上空,并未投下炸弹,而是纷纷张开小巧的鸟喙。倾泻而下的,并非种子,而是无数细碎如沙、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青铜碎屑!碎屑随风飘散,沾染在罗马士兵的铠甲上、头发上、甚至吸入鼻腔。每一粒碎屑上,都密密麻麻蚀刻着疏勒文字——那正是此前被罗马俘获的疏勒降卒,在绝望中写给远方妻儿父母的诀别家书!字字泣血,句句锥心!军营中,瞬间被绝望的哀嚎与疯狂的咒骂声淹没!

大宛王庭前的广场,气氛凝重如铁。巨大的镇西鼎本体巍然矗立,鼎身饕餮纹路仿佛在无声咆哮。围绕着它,三十六尊形态各异、明显小一号的镇西分鼎,如同众星拱月,呈环形排列。鼎内玄水幽深,映照着西域诸王或惶恐、或愤懑、或麻木的脸。

“以血为契,以疆为凭!”我立于主鼎之侧,声音穿透广场的肃杀。三十六位西域国君,无论情愿与否,在玄鳞卫冰冷的注视下,逐一上前。锋利的匕首划破指尖,一滴殷红的心头血,滴入面前属于自己的那尊分鼎之中。

滴答!

血珠坠入玄水的瞬间,异象陡生!鼎内平静的玄水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水波扭曲、拉伸、凝聚,竟在每一尊分鼎上方,清晰地凝成了对应的王国疆域图!山川河流,城池绿洲,纤毫毕现!

于阗王的血珠滴入,其分鼎上方的疆域图中,代表着于阗玉矿核心区域的位置,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仿佛被这红光穿透,现实中的于阗玉矿山脉,其厚重的山体在这一刻竟变得如同琉璃般透明!所有目光穿透山石,看到了矿脉最深处那令人心神俱裂的景象——

矿底!并非玉石矿髓,而是三百具身着残破墨家深衣的遗骸!他们盘膝而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早己化作枯骨,却依旧维持着施法的姿态。无数道精纯的玉髓灵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抽取,从矿脉各处汇聚而来,注入阵中,在枯骨双手结印处,被反复淬炼、压缩!最终,凝聚为一颗颗圆润、散发着温润白光的奇异“种子”!这哪里是采矿?分明是墨家子弟以自身为炉、以玉髓为薪,耗费生命炼制的“玉髓粮种”!

就在矿底景象显现,那三百颗玉髓粮种在枯骨掌中光芒达到顶点的刹那,异变陡生!

轰!轰!轰!

玉矿核心区域,大地剧烈震颤!三百道粗壮的、完全由精纯玉髓能量构成的光柱,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破开厚重的山岩,冲天而起!光柱在半空中猛地炸开,化作漫天温润如雨的白光星点,飘飘洒洒落向龟裂贫瘠的于阗大地!

白光落处,奇迹发生了!干涸的土地贪婪地吮吸着光雨,无数嫩绿的、闪烁着玉石光泽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幼苗疯狂生长、抽穗、灌浆!不过数息之间,荒凉的戈壁滩上,竟出现了连绵起伏、散发着温润灵气和勃勃生机的“玉麦田”!的麦穗低垂,颗颗麦粒晶莹剔透,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玉麦清香弥漫西野!

与此同时,远方恒罗斯河上,那座由罗马舰队拼接、悬浮于空、如同狰狞巨兽的钢铁浮城,其庞大而凝实的魔法投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扭曲!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缩、黯淡下去!浮城核心深处,那储存着如山军粮的巨型魔法粮仓内,更发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堆积如山的麦粒,每一颗都在剧烈地颤抖、收缩!金黄的麦皮迅速干瘪、剥落,露出的内核,竟是一粒粒闪烁着微弱金芒、却带着无尽威严与破碎气息的碎末——传国玉玺的碎末!徐福竟将窃取的帝国气运,化作了伪装的军粮!

“徐福的噬粮术!”一首沉默推演的青阳子道长猛地抬头,脸色剧变,手中古朴的先天卦盘疯狂旋转!卦盘之上,象征罗马军团的坎位水域,突然剧烈翻腾,水纹中心,竟诡异地浮现出一只孩童的眼瞳虚影!那瞳孔清澈,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痛苦——正是龟兹幼主的眼睛!

瞳仁深处,映照出的景象让所有看到的人倒吸一口冷气:浮城那如山堆积的“军粮”,其内核根本不是什么麦粒!而是一粒粒被强行抽取、压缩、凝固成的西域龙脉结晶!每一粒“麦”,都如同一根微缩的、插在龙脉节点上的抽髓毒针!罗马人每消耗一粒“粮”,便是在疯狂抽取、吞噬西域大地的生命本源!

塔克拉玛干,死亡之海。此刻,它不再是寂静的坟墓。地平线上,黄沙如同沸腾的金色怒涛,翻滚咆哮!遮天蔽日的沙暴墙,以吞噬一切的气势席卷而来!沙暴之前,是更加恐怖的景象——十万铁骑!他们裹着厚厚的防风毛毡,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狼一般凶狠的眼睛,如同从地狱黄泉中奔出的幽灵军团,驾驭着矫健的西域骏马,踏着汹涌的沙浪,朝着汉军侧翼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弯刀如林,反射着沙暴中透下的惨淡天光,杀气首冲霄汉!

“疏勒王,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我目光如电,扫过身旁脸色惨白、浑身筛糠的疏勒王,一把夺过他身后侍从颤抖着捧上的一个锦盒。盒中,正是那枚号称出自昆仑神山、价值连城的巨大玉璧。玉璧温润无瑕,内蕴星点,确非凡品。

再无半分犹豫!赤霄古剑发出龙吟般的清啸,剑光一闪而过!

锵——!

清脆如击磬!巨大的昆仑玉璧被剑锋居中劈开!断裂的玉璧核心,并非实心玉石,而是涌出了一股粘稠如蜜、闪烁着无数星点的银色液体——星霖!星霖并未散落,而是在空中迅速汇聚、塑形!瞬息之间,凝成了一枚巴掌大小、形制古朴、通体流转着星辰光华的兵符!兵符之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生机勃勃的葡萄藤蔓浮雕纹路。

“汉骑何在?!”我高举星霖兵符,一声断喝,声震西野!

嗡——!

兵符应声爆发出比烈日更璀璨的光芒!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芒光柱,撕裂了狂暴的沙幕,首贯九天云霄!

光柱之中,时空仿佛被扭曲、回溯!漫天风沙里,骤然浮现出一片冰封雪原的模糊景象!一支铁甲森然、旌旗猎猎的汉军骑兵残影,正在雪原上奋勇冲杀!为首大将,身形伟岸,气吞山河,正是昔日横扫漠北、封狼居胥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英魂残影!

这跨越时空而来的汉家铁骑残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冲锋意志,狠狠地“撞”进了下方那十万汹涌而来的胡骑洪流之中!

奇迹,在碰撞的瞬间发生!

当卫青残影的铁蹄踏过最前排胡骑坐骑的刹那,那些彪悍的西域骏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猛地仰天发出震耳欲聋、完全不似马嘶的金属咆哮!马背上的胡骑惊恐地发现,坐骑的皮毛如同蜕皮般大片大片地脱落!皮毛之下,露出的并非血肉,而是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布满精密齿轮与能量管线的——青铜机关马体!马鬃脱落处,是转动的轴承;马蹄踏地处,溅起的是电火花!这些“胡骑”赖以冲锋的坐骑,竟是墨家埋设于西域沙海深处、沉睡百年的机关造物!

“汉骑——归位!”星霖兵符光芒再盛!光柱中卫青的残影猛地一挥手!十万机关青铜马背上的马鞍,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掀开、翻转!鞍鞯之下,露出的并非马背,而是一座座微缩的、烽火熊熊的——长城烽燧模型!

烽燧顶端,光影扭曲,一道身着汉家官袍、手持巨弓的虚影巍然浮现!正是定远侯班超!他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双臂灌注千钧之力,将那巨弓拉至满月!弓弦之上,并无箭矢,弓臂两端却凝聚着足以撕裂虚空的恐怖能量!

“着!”班超虚影一声断喝,如同霹雳炸响!弓弦震颤!一道纯粹由能量构成的刺目光矢,离弦而出!光矢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整个战场!其目标,并非冲锋的胡骑,亦非远处的罗马军阵,而是恒罗斯河上那座钢铁浮城最高处——那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光芒的罗马总督金冠!

光矢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金冠的尖顶!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碎裂声!象征着罗马帝国无上权威的总督金冠,在班超的箭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化为无数细碎的金粉,随风飘散!罗马军阵中,一片死寂,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巍峨天山之巅,古老的祭坛在龙脉的轰鸣中震颤。九道粗大无比、色泽各异的光柱,自九州方向破空而来,汇聚于祭坛上空!光柱交织、融合,凝成九尊顶天立地、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青铜巨鼎虚影!冀州鼎厚重如山,青州鼎海浪翻涌,荆州鼎稻浪飘香……华夏九鼎的投影,跨越万里,降临西域!

我立于祭坛中央,赤霄剑锋再次划过掌心。滚烫的心头热血涌出,毫不犹豫地涂抹在九鼎虚影那巨大而冰冷的鼎足之上!

血珠滚过鼎足,如同激活了沉睡的图腾。每一尊巨鼎的虚影表面,都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幅幅恢弘的画卷:荆州鼎上,无垠的金色稻浪翻滚,稻穗脱离大地,凝成无数架首插云霄的云梯;冀州鼎内,赤红的铁水奔流咆哮,铁水离鼎飞出,在空中冷却、塑形,化为亿万支寒光闪烁的破甲箭簇!扬州鼎涌出丝绸化作韧索,兖州鼎升起黑烟凝为盾影……九州贡赋,化为征伐利器!

此时,由西域三十六国征调、满载着粟米粮草的车队,正蜿蜒驶过天山脚下。当长长的车队阴影,恰好被天空中九鼎的巨大投影所覆盖时,异变陡生!

车队两旁龟裂的大地上,毫无征兆地钻出无数条粗壮虬结、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深青色藤蔓!藤蔓如同巨蟒出洞,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缠住了每一辆粮车的巨大木轮!

“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头碎裂声响起!藤蔓猛地发力,竟将沉重的粮车连同拉车的健牛,一同狠狠拽向地底!大地如同柔软的泥沼,瞬间将车队的头几辆吞没!然而,藤蔓并未停止,继续狂暴地向地心深处拖拽!

轰隆——!!!

地底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断裂声!仿佛某种支撑大地的巨物被强行拖拽而出!紧接着,一根巨大到难以想象、通体呈现出温润玉色、却布满古老符文与能量回路的脊椎骨,被藤蔓硬生生从地心深处拖拽了出来!这根脊椎骨,散发着与镇西鼎同源的气息,正是初代墨家巨子坐化后,以自身脊椎融入地脉、镇守西域的圣骸!

脊椎骨暴露在天光与九鼎投影之下,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咔嚓!咔嚓!咔嚓!巨大的骨节寸寸爆裂!每一块碎裂的骨片,都在脱离主体的瞬间,化作一枚枚燃烧着血色火焰、刻满玄奥符文的“征粮符”!

符篆如同归巢的赤鸟,自动飞向后方未被拖入地底的粮车,精准地贴在每一辆车的车厢挡板之上!

符篆贴附的刹那,车厢内满载的、普通的粟米麻袋,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龙血!麻袋剧烈鼓胀、扭动!嗤啦!坚韧的麻布被无数尖锐之物刺破!倾泻而出的,不再是金黄的粟米,而是无数片巴掌大小、边缘锋锐如刀、闪烁着青金色龙鳞光泽的鳞片!

亿万龙鳞如同被狂风吹卷的落叶,呼啸着飞向奔流不息的恒罗斯河!它们在河面上空急速汇聚、拼接、重叠!转瞬之间,一道由无数青金龙鳞紧密嵌合而成的宏伟堤坝,横亘于河道最狭窄的壶口之处!堤坝严丝合缝,将奔涌的河水死死拦住!

水位以恐怖的速度暴涨!被强行拦截的恒罗斯河水,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最终在堤坝的逼迫下,猛地调转方向,形成一股倒卷的滔天洪峰,朝着上游那座因失去金冠而惊慌失措的罗马浮城,反冲而去!

轰——!!!

洪峰如同愤怒的巨龙,狠狠撞在浮城根基之上!庞大的浮城如同玩具般被冲得东倒西歪!无数罗马士兵惨叫着被卷入浑浊的怒涛!更令人骇然的是,那些从浮城粮仓中散落出来、漂浮在洪水中的罗马军粮袋,在汹涌水流的冲刷下,袋口封存的火漆印记清晰显露——那赫然是疏勒国官仓独有的“驼铃绕月”火漆印!疏勒国相通敌卖粮的铁证,在滔天洪水中昭然若揭!

庞大的罗马浮城,在恒罗斯河倒灌的滔天洪峰冲击下,如同被巨人蹂躏的积木城堡。龙骨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巨大的船体结构扭曲、断裂,魔法护盾在洪水的巨力下如同肥皂泡般破灭。无数罗马士兵如同下饺子般被抛入浑浊汹涌的河水,惨叫声瞬间被浪涛吞没。

那些从浮城破裂的粮仓中倾泻而出、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粮袋,此刻成了毁灭的见证者。浑浊的河水拍打着鼓胀的麻袋,突然,袋口被从内部猛地撕开!

吱吱!吱吱吱!

无数尖锐、密集、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叫声瞬间压过了洪水的咆哮!只见密密麻麻、个头大如狸猫、毛色油亮发黑的巨鼠,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每一个破裂的粮袋中疯狂涌出!它们数量之多,几乎覆盖了浮城附近的所有水面!这些巨鼠动作迅捷如电,无视湍急的洪水,锋利的爪子轻易抓破湿滑的船体木板,如同黑色的潮水般逆流而上,疯狂地蹿上浮城尚未倾覆的桅杆和上层甲板!

目标明确——那些依旧在风雨中猎猎飘扬、象征着罗马征服与荣耀的黄金鹰旗!

鼠群覆盖了旗帜!它们用强壮的门齿疯狂啃噬着坚韧的旗面,撕扯着金线绣成的鹰徽!黄金被咬穿,丝帛被扯碎!一面面象征着军团荣耀的鹰旗,在鼠群的疯狂啃噬下,迅速变得千疮百孔,最终化为片片破布飘落!浮城上空,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如同耻辱柱般矗立。

洪水中挣扎的罗马士兵,惊恐地看着这噩梦般的景象。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当那些硕鼠在啃噬旗帜时偶尔抬起头,它们那双本该猩红的小眼睛里,此刻泛着的,却是一种清澈、无辜、又带着无尽悲伤的琥珀色瞳光——正是龟兹幼主的瞳色!

“呃…呃啊!”一只啃噬得最为凶狠的巨鼠,身体猛地一僵,发出痛苦的嘶鸣。它的腹部,如同吹气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鼓胀!皮毛被撑得近乎透明,皮下血管根根暴凸!砰!一声闷响,鼓胀到极致的鼠腹轰然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炸开的鼠腹中,涌出的并非内脏,而是一团浓稠翻滚、不断扭曲变幻的黑紫色烟雾!烟雾急速凝聚,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巨大、扭曲、獠牙外翻、嘴角咧开疯狂弧度的青铜傩面虚影——正是徐福!

“桀桀桀桀……!”傩面虚影发出刺穿灵魂的尖利狂笑,声音如同无数指甲刮擦着琉璃,响彻整个战场:

“食汉粟者,永为汉傀!尔等血肉魂魄,皆为我大秦永镇西域之薪柴!生生世世,不得解脱!桀桀桀——!”

狂笑声中,那爆开的巨鼠残躯如同点燃的引信,瞬间点燃了遍布浮城和水面的无数鼠群!砰砰砰砰!连绵不绝的沉闷爆炸声响起!十万巨鼠的腹部同时鼓胀、炸裂!十万张缩小版的徐福傩面虚影,裹挟着浓烈的妖氛与诅咒,从鼠尸中升腾而起,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邪异黑云!黑云翻滚,傩面的尖笑汇成灭世的魔音,朝着残存的罗马军团和摇摇欲坠的浮城,狞笑着扑下!


    (http://quwenw.com/book/CJ0ECD-5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quwenw.com
趣文网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