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孩童失踪

长安西市的日头正毒，把青石板晒得首冒热气，连空气都泛着股焦糊味。林小满蹲在糖画摊子前，白大褂下摆刚蹭到砖面就听见 "滋啦" 一声 —— 那砖缝里竟渗出暗褐色黏液，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齿轮状结晶。她咋舌缩回手，算盘珠在掌心滴溜溜转，铜盘里的糖丝正被烤得滋滋冒泡，却诡异地缠成了个沙漏形状。

"裴少卿，你瞧那毛猴子戴着眼罩翻跟头，" 她用算盘尾端戳了戳旁边的裴砚，算珠突然卡住了 —— 盘沿缝隙里卡着半片靛蓝羽毛，羽根沾着的黏液和三年前琉璃厂废墟里齿轮残骸上的油泥一模一样，"该不是偷学了你审贼时那套 ' 蒙眼辨谎 ' 的绝活吧？"

话音未落，卖针线的王婆子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扑过来，干枯的手指 "啪" 地攥住林小满袖口，指甲差点嵌进肉里。"林姑娘！我的宝儿啊！" 婆子的银簪子在发髻上晃得叮当作响，眼泪糊了满脸褶子，"昨儿他蹲这儿看杂耍班子吞剑，转眼就跟人间蒸发了！"

正往嘴里塞胡麻饼的裴砚闻言猛地呛咳起来，芝麻碎沫喷了满襟。他手忙脚乱地捶着胸口，玄色官靴下意识碾过脚边的泥印，却突然僵住 —— 那些泥印里渗出的不是水，而是暗红液体，像极了第三卷里香料铺老板自燃时流的毒血。"吞剑班子？" 他指腹着腰间的双鱼玉佩，那道自占星台大火后裂开的缝里卡着细沙，晃一晃竟成了个迷你沙漏，"上个月大理寺备案的 ' 千面戏班 '，倒是有个西域人能生吞锈剑。"

林小满早把算盘收进袖筒，蹲下身用银簪子拨拉泥脚印。那鞋印前掌宽得离谱，后跟却窄得硌脚，分明是小孩硬塞进了大人的靴子里。"怪了，" 她挑起块碎石，石缝里嵌着金红色甲虫壳，纹路和哑叔药庐里干尸指甲缝的碎屑分毫不差，"这鞋底刻着波斯缠枝纹，跟三年前商队进贡的靴一个模子。"

她突然掀开糖画摊子的布帘，半块芝麻饼骨碌碌滚出来，饼屑里嵌着根靛蓝羽毛。林小满瞳孔骤缩 —— 这羽尖的银斑，和占星台密室账本里记载的 "迷魂雀" 尾羽一模一样。她想起第三卷里琉璃厂废墟挖到的齿轮，内侧也刻着同样的缠枝纹，当时裴砚还说那纹路像极了他祖宅地窖的机关锁。

"裴砚，" 她压低声音，算珠在袖中排成北斗七星，"千面戏班怕是跟波斯商队勾搭上了。你记不记得，上次在哑叔药庐找到的《西域虫谱》，夹着张画着齿轮傀儡的草图？"

裴砚的玩笑神色瞬间敛去，手指在玉佩裂缝处捻了捻，那些细沙竟聚成了个沙漏图案。"何止齿轮，"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的手札，火漆印着半朵牡丹，"信里说西域有伙人用活人做傀儡，称作 ' 机关戏 '。"

这时，杂耍班的铜锣声突然变了调，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断断续续。林小满耳朵一动 —— 那节奏不是乱敲，倒像是第三卷里占星台齿轮墙的启动信号。更诡异的是，周围摊贩的叫卖声突然全没了，唯有西市尽头的钟楼 "当啷" 响了一声 —— 本该是午时三刻，却提前了一个时辰。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帐篷跑。路过胡辣汤摊子时，林小满眼角余光瞥见灶台底下滚着个青铜铃铛，铃铛上的云雷纹和第三卷密室里干尸腰间的配饰如出一辙。裴砚一脚踹开帐篷门帘，里面的景象让两人同时顿住 —— 地上扔着七八个彩绘面具，每个眼洞里都卡着半片齿轮，正中央的吞剑木箱敞着，里面没剑，只有半瓶泛着甜腥气的紫色粉末。

"月长石粉末！" 林小满捂住口鼻，这味道和之前的香料铺老板自燃时的气味一模一样。她想起波斯文典籍里说，月长石混金蚕蛊黏液能让人假死，形同傀儡。裴砚用佩刀挑开木箱底板，下面露出条地道，石壁上刻着残缺的牡丹纹，和他玉佩的裂缝严丝合缝。"王婆子孙子怕是被当活靶子了，" 他声音冷得像冰，"长生会在用活人试傀儡术。"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 "咔嗒" 声，夹杂着孩童压抑的哭泣。林小满把算盘往腰带上一插，摸出哑叔给的解毒丸 —— 丸子表面的龟裂纹路，竟和地道石壁的纹路慢慢重合。"走，" 裴砚率先跳下去，玉佩里的细沙突然飞速流动，"这次得把这戏班的底儿掀个干净。"

林小满跟在后面，鞋底黏糊糊的 —— 地道壁上全是小孔，每个孔里嵌着半枚齿轮，齿轮间用金蚕蛊黏液连接，活像张机械蛛网。她后颈的月牙疤猛地发烫，像被电流灼过 —— 这感觉和穿越那天实验室爆炸时一模一样。算盘珠在掌心越转越快，竟排成了个扭曲的 "8" 字，那是哑叔药庐石壁上刻了一半的无穷大符号。

地道尽头的光穿透烟雾，照亮了骇人的一幕：七八个孩童背靠背坐在齿轮阵中央，后颈插着青铜针，胸口起伏的节奏分毫不差，像极了第三卷占星台的报时人偶。他们脚边的沙漏里，紫色流沙正逆向流动，沙粒上印着血字："第 314 次实验"。裴砚的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裂缝里的细沙聚成沙漏，和地道里的景象严丝合缝。

林小满攥紧算盘，算珠冰凉刺骨。她后颈的疤痕还在发烫，而地道深处传来的齿轮咬合声，正和她的心跳越来越同步。那些孩童空洞的眼神望向她，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极了千面戏班猴子脸上固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