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匣启惊局

蛊村的夜浓稠得化不开，腐尸的甜腻气味混着齿轮油的腥气，像团浸了毒的棉絮首往鼻腔里钻。林小满捏着算盘的手指泛白，算珠在掌心沁出冷汗，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之前的验尸房里童尸的瞳孔。裴砚将她护在身后，玄色官靴碾碎枯枝时，却传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 低头一看，满地枯叶下竟藏着密密麻麻的齿轮残骸，每一枚都刻着与琉璃厂案相同的缠枝纹。

老槐树的阴影里，佝偻的身影如同一尊年代久远的木雕。蒙面老妇怀抱木匣端坐在树根上，白发间缠绕着金红色的丝线，和那些啃食齿轮的金蚕蛊如出一辙。木匣表面雕刻的牡丹纹缺了半片花瓣，而每当 "咔嗒" 的发条声响起，缺口处就会渗出暗褐色黏液，在月光下凝成微型沙漏的形状。

"想要解药？" 老妇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齿轮，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掀开匣盖。林小满的算盘珠子突然剧烈震颤，算珠间迸出细小火星 —— 木匣里，七只金蚕正簇拥着一截孩童指骨，虫足在白骨上刮擦出刺耳声响，而指骨上残留的齿轮状纹身，与之前失踪孩童手腕的斑纹完全一致。

裴砚的佩刀出鞘声划破死寂，刀刃却在触及老妇咽喉时猛地顿住。月光掠过老妇挽起的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齿轮纹身，青铜纹路蜿蜒如蛇，竟与林小满后颈那道穿越时留下的月牙疤严丝合缝。林小满感觉疤痕处传来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齿轮在皮肉下转动。

"裴家的双鱼钥匙，交出来。" 老妇枯瘦的手指抚过木匣边缘，每根指甲都涂着靛蓝色丹蔻，和西市孩童饼屑里发现的羽毛颜色相同，"你们以为哑叔真是药师？不过是我放在明处的弃子罢了。" 她突然怪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齿轮咬合的声响，惊起槐树上栖息的乌鸦，扑棱棱的翅膀带落几片沾着黏液的枯叶。

林小满突然仰头大笑，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出残影，算珠碰撞声与老妇木匣的发条声诡异共鸣："您养的金蚕吃的是波斯月长石吧？" 她用算盘挑起地上的齿轮残骸，"这黏液的腥甜味儿，和占星台机关油、琉璃厂自燃案的毒烟，可都是一个配方！"

老妇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状，木匣应声摔落在地。破碎的匣身里，数百只金蚕如潮水涌出，每只虫背上都刻着半朵牡丹，拼凑起来正是长生会的标记。裴砚挥刀劈砍，刀刃却被金蚕吐出的黏液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 那黏液接触空气后迅速硬化，形成与蛊村地道相同的青铜纹路。

"原来哑叔药庐的《千金方》夹层图，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 林小满将算盘当作盾牌格挡虫群，算珠崩裂的碎片竟嵌入金蚕体内，"他用自己的死，引我们来取双鱼钥匙！" 她突然想起哑叔临终前塞给自己的布片，背面指甲刻痕除了 "辰时三刻"，还有个未完成的双鱼图案。

裴砚的双鱼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裂缝里的细沙开始逆向流动。老妇趁机甩出丝线缠住他手腕，丝线末端系着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声响，与蛊村地道里的机关预警声一模一样。"钥匙共振了！" 林小满抄起算盘砸向老妇手腕，算珠精准击落铃铛，"她要在玉佩彻底碎裂前，用我们的血启动终极机关！"

金蚕群突然组成巨大的齿轮形状，将两人困在中央。林小满后颈的疤痕几乎要烧穿皮肤，恍惚间看见老妇揭开面纱 ——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竟与现代实验室里的导师有七分相似。"你们逃不掉的，" 老妇的声音在齿轮阵中回荡，"从你穿越的那一刻起，就是第 315 号容器......"

裴砚猛地扯断丝线，玉佩碎片飞溅而出。其中一块正巧嵌入老槐树的树洞，树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尘封的青铜机关匣。匣盖上的双鱼图案与他残缺的玉佩严丝合缝，而当最后一片碎片归位时，整个蛊村的地面开始震颤，无数齿轮从地底升起，拼凑成占星台密室里那幅完整的星图。

林小满握紧发烫的算盘，算珠自动排列成破解机关的卦象。她望着老妇手腕的齿轮纹身，突然想起哑叔药庐里那具干尸 —— 同样的纹身，同样的靛蓝色羽毛，原来长生会的阴谋，早在多年前就己埋下伏笔。而此刻，随着机关匣缓缓开启，更可怕的真相，正裹挟着齿轮转动的轰鸣，朝他们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