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苏月柔影

长安城的暮春突然变得闷热，林小满的算珠在袖中闷出一层水珠，顺着算盘框往下淌，像极了她手心的冷汗。药铺那场混战之后，算珠就固执地指向城南，每走一步，后颈的疤痕就灼烧得更厉害，仿佛有根烧红的铁线在皮肉里来回穿梭。

"确定是这里？" 裴砚的佩刀抵在朱漆大门上，刀刃却在发抖 —— 自从玉佩裂痕渗出紫色液体，他的手就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抽搐。双鱼玉佩此刻正发出蜂鸣，声音和占星台启动前的预警如出一辙。门楣上褪色的匾额写着 "栖梧居"，可门环却是双鱼造型，鱼嘴处的齿轮还在缓缓转动。

林小满刚摸到门环，算珠突然全部炸开，木屑飞溅在院墙上，露出底下隐藏的白梅浮雕。那些浮雕看着普通，花瓣边缘却刻着细密的波斯文，和琉璃厂死者指甲缝里的密语组成了完整的开锁密码。她的手指刚按上正确的花瓣，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青石板翻转，露出占星台的星图。

"主星位置..." 裴砚的声音戛然而止。星图上最亮的那颗星下，赫然标着三个小字：柔月阁。林小满想起苏月柔牺牲时，天空中划过的那颗流星，尾迹正是齿轮的形状。算珠再次躁动，这次排列成螺旋状，首指宅院深处的阁楼，每颗珠子表面都映出苏月柔的笑脸 —— 和记忆中那个在时空裂隙中决然赴死的姑娘别无二致。

阁楼的雕花门虚掩着，铜锁上缠着的白梅枝栩栩如生，花蕊处的齿轮还在咔嗒作响。林小满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香扑面而来，混着实验室里福尔马林的味道。梳妆台上的铜镜蒙着薄灰，却清晰映出她和裴砚的倒影 —— 两人身后，竟多出个穿着素白襦裙的虚影。

"小心！" 裴砚的佩刀劈向虚影，却只砍落满地月光。林小满的算珠自动组成防护卦象，却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崩解成齑粉。梳妆台上，那支断裂的白梅簪静静躺着，断口处的齿轮还沾着暗红血迹，和之前苏月柔挡在她身前时，被机关划伤的伤口位置完全吻合。

"这不可能..." 林小满的手指抚过簪子，突然摸到夹层里有东西。抽出一看，是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的齿轮装置和第五卷废宅密室的石棺结构一模一样，图纸角落用朱砂写着："316 号容器最终形态"。算珠突然全部飞向图纸，在空中组成个旋转的沙漏，流沙方向与时空裂隙崩溃时截然相反。

裴砚的玉佩突然发出刺目光芒，照亮了梳妆台抽屉。里面躺着的青铜罗盘残片正在自动拼接，齿轮咬合的声音里，林小满听见了时空裂隙启动时的轰鸣。当罗盘完整呈现时，盘面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墙上的一幅画 —— 画中仕女倚梅而立，面容与苏月柔有七分相似，袖口却露出半截齿轮状的机械臂。

"她根本没死。" 裴砚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玉佩裂痕中渗出的紫色液体滴在罗盘上，竟腐蚀出个月牙形状。林小满的算珠突然全部吸附在墙上，组成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破译后是一串坐标，而那个坐标，正是现代实验室的位置。

就在这时，地板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林小满的后颈疤痕剧痛难忍，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发生诡异变化 —— 影子的轮廓逐渐变成苏月柔的模样，后颈的月牙疤痕也变成了齿轮形状。算珠发疯似的撞向地面，青砖翻转，露出底下的密室入口，台阶上刻着的双鱼图案，鱼眼处的齿轮正在吞噬月光。

"下去吗？" 裴砚握紧佩刀，刀刃上的蓝光己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林小满捡起算盘，发现算珠表面浮现出苏月柔的记忆碎片：少女在实验室调试齿轮装置，对着培养舱里的 "自己" 微笑；在丞相府宴会上，将白梅递给她时，袖口滑落的齿轮手环闪着冷光。

密室的石门缓缓升起，里面传来熟悉的笑声。林小满的算珠自动排列成攻击卦象，却在看清室内景象时全部静止。苏月柔坐在齿轮状的王座上，手中把玩着完整的双鱼玉佩，她的裙摆下伸出无数机械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挂着个月牙形的疤痕 —— 和林小满后颈的一模一样。

"欢迎回家，316 号。" 苏月柔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让林小满想起之前梦境里的警告，"或者，我该叫你... 妹妹？" 算珠突然全部炸裂，碎片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沙漏，而流沙即将见底。裴砚的玉佩发出最后的悲鸣，光芒中，林小满看见无数个时空重叠，每个时空中都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 "自己"，正在启动巨型齿轮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