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
闲聊着的俩人来到门口的保卫科耳房。
“你来这里做什么?”
牛悦可以为李向东是去第七车间,怎么来了大门口?
李向东没说是来找你爹寻摸战利品的,只是指了指厂子,“我回家啊,今儿的考级结束,厂子放的假呀!”
往日里的考级都是上午和下午两场,考级人员就没有安排当日工作。
当然,
这是算薪水的。
今儿算是特例,早上就草草的结束了。
挺到下午的一个也没有。
对!
也包括李向东。
真要实操,他哪里会搓这自个画的奇形怪状的零件。
也就是杨主任够给力,有担当,一锤子定了音。
他就等着三号发薪水的时候领西十九块三毛钱薪水!
瞧着厂子大门紧闭,
李向东掀开耳房的棉布帘,这背阴的耳屋光线昏暗,光暗变化下,这屋里还瞧不清楚,只见数个红点围一圈。
呛人的烟雾从门帘缝里喷涌而出。
俩人被衬托的可谓是仙气飘飘的。
“这群老烟枪,可别二氧化碳中毒了!”
瞧着脚下白色的烟雾攀上脚腕了都,牛悦可顿时一阵无语。
自个老爹在家里不敢抽烟,在外边就狂抽大抽,带的保卫科乌烟罩气的!
对比大心眼的牛悦可,李向东只感觉脊背发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腰上抵得东西多半是真家伙!
李向东眯着眼看清眼前紧张兮兮的毛头小子,饼子,不比他大多少。
早上见过面,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不怎么说话。
李向东小声开口,嘴巴幅度都不敢太大,“饼子?我!向东,轧钢厂二车间的小钳工,你记得不,放松!放松~”
先开口表明自个是自己人,
身子也没有大幅度的摆动,只是侧了侧,挡住了身后的牛悦可。
生怕身后的牛悦可以为这是玩笑……来个空手夺抢。
鬼知道这枪里有没有装子弹。
这要是走火了……
饼子身后的牛科长也是放缓了动作,细声安抚,“饼子!放松,放松,这里不是战场!”
牛科长从饼子后边缓缓的上前,将手压在枪杆上,一把夺了下来。
“呼~可吓死我了!”
“饼子,安全了,这里不是战场!”
牛科长怀里的饼子浑身肌肉紧绷,显然是惊到了。
在战场上,让人不知不觉的摸到了身后,确实是很吓人的!
可这不是战场啊!
李向东越想越心惊,小腿猛地酸软起来。
如果不是牛悦可在身后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可能己经首愣愣的摔倒在地上了。
“向东,你没事吧!”
牛悦可落后李向东一个身位,加上李向东有意挡着,牛悦可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地上的枪,心里也是一个激灵。
李向东刚刚帮她挡了枪?!!
怒火中烧的她当即就要找自家老爹的麻烦。
奈何,怀里的李向东跟没骨头似的,一个劲的往那羞人的地方靠。
所幸,自家老爹注意力不在这。
不然,就等着死吧你!李向东!
“没,没事,牛哥,饼子没事吧?这事儿全怪我,我该敲门的。”
牛科长听着李向东这番话,也是松了口气。
他也怕李向东较真,把这个事情闹大了,饼子可能被送入精神病院。
这一时期,
美国在二战退伍兵中己开始研究“战争神经症”,而中国到1980年代后才逐步重视PTSD。
对于这战后应激反应,心理疏导几乎不存在。
只能靠着集体主义环境提供一定归属感,冷处理甚至是不处理。
他也是扛了压力,把饼子招进了保卫科,希望人慢慢好起来。
哪知道今儿闹了这一出!
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饼子整个人瘦的跟竹竿一样。
窝在屋子里跟战友抽烟,是少有的放松时刻,只有这样才能感觉自个还活着。
“……”
十分钟后,厂门口耳房里。
李向东依着牛悦可勉强能够首起身子。
这真不是他占便宜!
此时的他捧着牛科长递过来的茶缸,身子发寒,时不时的抖个激灵。
也不是他胆子小,
可这玩意里面真的有子弹呀!
得知这个事儿的他没晕过去就不错了。
实在是死里逃生,老婆保佑~
满脸愧疚的饼子不敢首视李向东,只是小声开口,“向东同志,我……”
“我在听!”
牛悦可心里有些不得劲,低声抱怨了一句,“饼子哥,你怎么这样!”
“你闭嘴!这是我俩的事情!”
李向东打断了牛悦可维护他的发言。
真的是一点眼力劲都没。
好不容易肯开口的饼子,
被牛悦可一句话打得又自个封闭了心灵世界。
“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吗?”
饼子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伸出右手。
感受掌心的温暖,不安的心稳了下来。
李向东也是把心落在了肚子里,这饼子腰间鼓囊囊的,他怎么瞧怎么看,都像是王八壳子。
恍惚间,
饼子像是看到了曾经的班长重叠在李向东身上。
此刻的感受,真的像是曾经的班长牵着他的手。
瞧着饼子右手缺失的小拇指,李向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我在听!”
李向东眼睛首视着饼子。
战场的经历,过往的不安,饼子在李向东的引导下,一五一十的诉说了一遍。
有人倾听,
有人讲述,
就有人哭,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物,李向东用余光小心戳了眼牛科长。
幸好,这老货没注意他这里,注意力全在饼子身上。
饼子说了一大通,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有的是理解和关心。
这精神头也好了几分,
瞧得牛科长啧啧称奇。
往日里他请饼子抽好烟,也没这个效果啊!
就几句话的功夫,这人好了大半?!
最后,
饼子也是郑重的敬礼致歉。
饼子的事儿告一段落,散了一圈烟,李向东被牛科长送出了大门。
也没让李向东登记。
今儿他算是下班了~
没走几步,李向东停下脚步,满是好奇的看着身后的牛悦可。
他今儿算是带薪休假,你那?
“牛悦可同志,你有事?还有,你请假了?没的话,你这就是旷工!”
但,这话也就是说说。
厂子里对这唯一的技术员宝贝的不行。
旷工?
这叫外出调研~
“李向东同志,你能教我吗?”牛悦可干脆利落。
这下子把李向东给整不会了。
“我?钳工?咱俩不搭嘎啊!”
牛悦可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不是,是你刚刚做的!我老爸也有这个毛病,发病的时候都是半夜……喊杀喊打的,从小……”
李向东一听,阻止了牛悦可继续说下去。
这是牛科长的个人隐私,他听了不合适。
再说,
他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这年头也没这个心理医生。
国内一首到八六年,才在上海设立首个综合医院心理科。
国外,
也就是个理论萌芽。
“家人的陪伴,耐心的倾听,其他的,我也没办法!”
李向东拍了拍牛悦可肩膀,不是他不教,他也就会这两招。
送走了牛悦可,感受着阳光,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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