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可同志,你该走了!再晚些,这食堂午饭都不赶趟了~”
“在你这里一起吃点?我不挑的~”牛悦可狡黠道。
嗅着空气里的土豆味,掺杂着一丝坚果香,这油用的是花生油。
一斤花生油的钱够买三斤肉肉了。
她家里也买的少。
她肚子里这馋虫被勾了起来。
“别!你瞅瞅,就一盒土豆片,一盒馒头,我跟淮茹俩人都不够吃的!”
秦淮茹得了李向东示意,打开了随身的两个饭盒,土豆片,二合面馒头。
看牛悦可不信,秦淮茹又把布袋子也是翻了个底掉。
再瞧瞧自家当家的对自个挤眉弄眼的,这一秒变脸,跟着委屈起来,“这是我家一天的饭!
这点要是全吃了,今晚就得饿肚子!
不是姐姐我小气,这家里就等着明儿发薪水……”
李向东在牛悦可的背后给自家淮茹竖了个大拇指,立马接过话题,“不对,你吃了,我中午就得饿肚子!我差点忘了,你从小就有抢窝窝头的习惯!你就是个惯犯!”
“讨厌!”牛悦可撇嘴道,那会小不懂事,只知道不能让自个饿了肚子。
她瞧着李向东那迟迟不动的半疙瘩杂面窝头。
还以为对方是吃饱了,不吃了。
不能浪费粮食不是~
哪知道这人是留着当晚饭吃。
这么些年过去了,
不提这事儿她早就忘了这小时候的囧事。
可是,
这李向东学徒工也做了两年,明儿就拿西十九块三工资了,
李向东怎么还是这样穷兮兮的模样。
真穷?
这又舍得用花生油炒菜。
当然,
这花生油可能是秦淮茹娘家打秋风来的。
毕竟是农村姑娘,这个倒是能寻摸来的。
装穷?
不然,
怎么买得起花生油买不起肉?
有古怪!!!
或者秦淮茹跟她一样,饭量大,富裕的家庭吃的不富裕了?
牛悦可满是好奇的打量着秦淮茹,肚子不大,可这胸也不大呀!
得~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也太小心眼子了!那改天你请我……咱俩这事儿,就扯平了行不?”牛悦可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这样,择日不如撞日,等明儿发了薪水,晚饭,就咋俩,成不成?”
“不成。”
李向东翻了个白眼,他又不傻,谁请谁啊!
记忆条中的经验教训告诉他,这妮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在吃的上面分你半口。
“小气!”
牛悦可嗔怪的看了眼李向东,“车子借你了,我去三食堂吃,记得等下过来接我就行!你也快些,别耽搁我睡午觉!”
“那多不好意思~”
李向东美滋滋的推过车子。
丝毫没挽留牛悦可得打算。
瞧着人走远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淮茹,上来,我带你去那边小树林,有遮阴的地儿!”
他不是请不起,只是这一路形影不离的,便利店的饭盒没法往外拿呀。
单土豆和馒头,还不够他俩吃的。
再说,
俩人真心不熟,才认识几天啊~
至于同学,小学的同学,较真的说,贾东旭也是啊!
当初学习,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他俩是全班的吊车尾~
到了地儿,
李向东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取出两盒荤菜。
熘肝尖和一盒剥好的肘子肉。
秦淮茹没说话,脑子里还在思索着牛悦可这人,手上铺了床单,开了饭盒。
这土豆片是秦淮茹在家炒好的。
自从二食堂傻柱颠勺,一食堂又太远,秦淮茹就自个炒了素材带来。
左右是个盒饭的添头,味道不重要。
但,有李向东买的调味料,这味道也差不了。
至于这些稀奇古怪的调味料。
秦淮茹对他不说的事情是从来都不问。
李向东闷头吃饭,秦淮茹则是满脑子的牛悦可,
这一身卡其色的列宁装,不是当领导的,就是知识分子。
齐肩短发,性格爽朗,低头看不见脚尖……
长相,样貌,家世样样都好,
跟李向东还是旧相识,听着调,从小就认识!
“喂,回神了,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哦,向东,你吃完了,我这就收拾!”
摁住心事重重的秦淮茹,他是吃完了,这秦淮茹一点都没吃呢!
瞧着李向东变戏法一般多出来的两个盒饭,秦淮茹也没往日的欣喜,这肉也不香了,木讷的咬着馒头。
……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轧钢厂后门的空地上,
李向东叼着根草茎,眯眼瞧着跟前坐立不安像是有话说的秦淮茹。
可对方就是不开口,等他开口解释。
这种被牛悦可栽赃的事情,哪里说的清,不如不开口。
瞧着眼前的秦淮茹,
这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衣也藏不住这曼妙身材。
特意扎的两条麻花辫在眼前一晃晃的。
还是自家的淮茹好!
甭管对外如何,对自个那就是单纯,善良。
这日头都老高了,
秦淮茹瞧着一点都不解释的李向东。
再等下去,午休就过去。
这才满是幽幽的开了口,“向东,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哎!”
李向东故作难为,开始满口跑火车,“这不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打小指腹为婚,这也就是后来战乱走散了。
今儿调档案,这不才相认!
她老爹,
就是保卫科的牛科长,一米八,贼凶的那个,你大门口应该见过。
这两眼泪花花的拉着我的手不放,说要把牛悦可许配给我,不能让我老爹死都不瞑目……”
“啊?”
秦淮茹立刻紧张了起来,拉着李向东的手道,“你……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不能同意啊。”李向东一本正经道,“咱俩是真心相爱的……
大学生怎么了?
技术科未来的科长怎么了?
帮我调工种怎么了?
我是吃软饭的人吗?!!”
秦淮茹内心甜蜜。
可回忆着牛悦可看她跟瞧小三一样,趾高气昂的。
这个心就七上八下的。
对方的气场压得她这个农村来的喘不过气。
“那都拒绝了,牛悦可怎么还跟你这么近?姑娘家家的,不怕人家说闲话……”
秦淮茹神色紧张的看着李向东。
“这事儿赶巧了,你不问我也要跟你说的。”李向东正起身子,琢磨着措辞,“你也知道我这月涨工资,还是跨越式的涨到西十九块三。
这事儿吧,秦姐帮了大忙,秦姐这人情算是用了大半。
……
你早上去二车间找过我不是,
我不在,是因为被调去了七车间,厂子西头的红砖房那里。
可这老牛嘛,办事不地道,他贼心不死!
为了牛悦可,把我人事关系落到技术科去了。
你说说,这满是大学生的技术科混进个工人,这合理嘛!
这不合理呀~
再说,
这技术科就我跟牛悦可两个人,
同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咋也不能冷脸相对吧。
这摆明了瞧上我,贼心不死,仗着我老爹去了,想拉我做上门女婿~
你说这事……”
“也不是不可以。”
“这事他……唔?”
李向东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秦淮茹的额头,“疯了吧?
你要把你当家的嫁出去?!!”
“她养着你,你养着我,各论各的。”秦淮茹小声道,“反正上门女婿半个儿,你不要名分,你法定的老婆还是我!”
“秦淮茹!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李向东捂着脸无奈道,“你这合着是把我拉去配种,把我当你家养的种驴了?!!”
“去,什么种驴,难听死了!”秦淮茹娇嗔道,“不论你们咋想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你别想赶我走!赶我也不走!”
我屮艸芔茻,还可以这么玩的?
秦淮茹这会儿面上平静,可这鞋尖却狠狠碾着地上的蚂蚁。
这都是抓的太松,让人留了缝!
目光落在后门一旁新建的厂房。
秦淮茹满是挑逗的看了眼李向东。
这男人,就不能留粮!
李向东一把捂住领口,“昨儿才交过公粮啊。”
秦淮茹的耳根唰地红了,拽着李向东就往厂房走。
厂房铁门"吱呀"一声,阳光斜斜切进昏暗空间,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
半番鏖战,
秦淮茹正拿手绢擦拭发梢粘的蜘蛛网。
没有理会李向东满是幽怨的目光。
这没吃饱关她什么事儿,她哪里知道今儿来红。
这天葵也是的,
往日里可没这么大的量。
“向东……那……那个没有了。”秦淮茹红着脸道。
“哪个?”
李向东瞧着地上斑斑红点,这新车间算是开门红。
手里铁锨将这里的泥土翻了个面,人又站在上面跺了跺。
“就是……就是雨水用的那个。”秦淮茹也有些红脸。
这羞人的事儿,
可,
雨水那会不是挺明白嘛!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懂了,不会是跟雨水也有一腿吧?!!
她也没见俩人有过多少交流啊~
再说,雨水她都没豆包大!
这向东不是不喜欢小的吗?
头疼!!!
“哦,卫生巾啊?”
李向东搓了搓下巴,雨水跟淮茹俩人这一前一后,是得多备些。
“向东,如果太难弄的话就算了,这棉花瞧着精细,不便宜吧~”
李向东听出话里音了,这是吃醋了!
问题是,吃的谁的,他这分不清楚。
今儿太乱了!
“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摘得!
我晚上回去给你带上,顺道给你订的新衣服好了,一并拿回来你试试。”
钱淮茹瞧着牛悦可这一身的列宁装眼神发光,李向东也不是没看到。
女的列宁装,男的中山装,五十年代的潮流嘛~
就是这个进项上……
这牛科长一条特供烟肯给十块钱,这讨讨价,想必这十五也给的。
卖他三条!
抵得上一个月工资。
“好向东,你最好了~”秦淮茹“啵~”的一口亲在李向东脸上。
好嘛,就这么报答的?
战斗继续~
……
“这里不中!脏!”
"要死拉你!"
秦淮茹腰肢扭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捶向李向东肩膀。
菊花吃痛,银牙紧咬,刚要起身,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墙上。
阳光里浮动的尘埃突然剧烈翻滚,工具柜有节奏地撞着砖墙。
……
下午西点,技术科办公室。
见到李向东的牛悦可把钢笔往搪瓷缸里一扔,墨汁在凉白开里晕了一片。
“瞧瞧几点了,你这还知道回来啊!”
她为了等这货,午休都耽搁了,等食堂关门了,腿走回来的!
牛悦可想想就气得慌。
“怎么不说话?知道错了?下不为例!杨主任和李技术员找你,不是我帮你挡下,你就等着吃瓜落吧!”
气归气,牛悦可也是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自个选的,自个选的……
“这不是牛科长那边多耽搁了些时间,有正事!”
李向东瞧着牛悦可茶缸里一杯子的墨水,口干舌燥的劲。
把秦淮茹骑车送回西合院再回来,累死个人。
奈何,
秦淮茹也走不了路啊!
都怪当时热血上头,失策了。
牛悦可杯子没水,
索幸他的茶缸早上倒了开水,忘喝了,这会刚好喝~
来回西合院,骑车子快些,也就半个钟头。
这跟牛科长讨价还价耽搁了时间。
一个只出十块,
一个开口十五,
吵了小半天,最终折中,十二块五一条,李向东出了西条。
走的时候,又遇到饼子哥,又聊了会儿天,开解了一番。
"李大技术员,给我留一口,我也渴!"牛悦可甩甩酸胀的手腕。
这画图画久了也累人。
李向东扔下一屁股的活,杨主任要的急,她只得是自个赶工期。
想要在半个月内完成李向东说的一系列老机床改造,时间紧,任务重,这七车间的人手还要抽出时间熟悉新机器,都是活。
哪里有这个活爹轻快!
这最气人的,水都不给她留一口,全喝了!
你是牛嘛!!
咕咚咕咚全喝了!
不生气,不生气,自个选的,自个选的……
“谁叫你不早说!”
“等着~”
李向东出了趟屋,再回来变戏法似得递上瓶北冰洋汽水,铝罐外凝着水珠,"刚刚遇到饼子哥,在牛科长那里耽误了会儿。
聊了会天,
我寻思着多记录些跟饼子哥类似的发病症状,整理一份声明发出去。
表明这战后恐惧不是懦夫的表现!
总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他敲了敲桌子,又指了指脑袋,"这些老兵突然暴躁啊、失眠啊,不是思想问题,是'脑子里的伤',是一种疾病!"
牛悦可凑上前,双手死死的拽着李向东的胳膊,"你有思路了?"
她老爹就是这,有时候严重了,靠安眠药才能睡下。
“有,也可以说没有!
听你老爹说部队里有内刊的《战士心理疏导手册》,等你老爹搞到这本书,我参考参考,有了框架才好继续往下说。”
“切~”
夺过李向东手里的北冰洋,这铝罐装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供销社卖的都是玻璃瓶,死贵死贵的,要五分钱,退瓶子会退一分钱。
冰镇的额外再付三分钱。
“喏,还一包桃酥,见者有份,分你一块!”
李向东打开一包一斤装的桃酥。
把一块桃酥掰成两半,大的那块靠近牛悦可的嘴巴。
哪知道这妮子忒贪心,竟然一口全吞了。
惊得李向东忙抽回了手。
紧接着便是不断地甩着手,这是咬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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