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在大门口瞧见了牛悦可说的三蹦子。
瞧着型号，
是缴获小日子的九七式。
挎斗上原装机枪底座被拆了，改装了一块铁皮挡风。
车体上的喷漆一层又一层的，也不知道换了几次手，最终写的是'红星'字样。
每百公里耗油9升，李向东瞧了一眼油箱，加的满满的，一股混合煤油的刺鼻气味首冲天灵盖！
这年头，
这玩意的使用严格遵循"军用优先、民用特许"的原则。
拉风是真的拉风。
索性，
也就是在乡下出出风头，不然，小牛科长的老爹老牛都兜不住！
来回八十公里，
十八升的汽油，一个人足够来回两趟了。
只是，
跑土路费油，又是满载，还是得省着点使用。
胡同里转了圈，
三蹦子也推动了东墙豁口处，
省的被人给嚯嚯了。
大五千的车子，他可赔不起。
拎着一布口袋装了饭盒，从中院东墙的豁口进了院子。
不用经过前院，
李向东感觉，这豁口不封，其实倒是挺好的。
三大爷门口过不得呀，
哪怕是大粪，都要闻一闻味道。
正当李向东要跨过废墟，这一大爷南屋的门被人推开，拎着钢棍的一大爷瞧清楚了人儿。
这才背过手，把钢棍递给了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的三大妈。
“唔，你怎么从这儿进来？我还以为进贼了！”
“这不是帮牛科长带些东西，顺带瞧瞧这豁口，一大爷你这是还没睡？”
“今晚是睡不着了！今晚院里得安排人守着豁口，防着院里丢东西，你以为这管事大爷好当的啊！”一大爷没好气道。
今儿的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的……
也就明儿周日，不用上班。
这豁口明天也应该能补上。
“向东，这豁口是中院的事儿！
做人也不能光想着自个……
你去叫柱子和东旭，咱们安排一下今晚守夜，西个人分，这一晚倒也不难熬才是。”
李向东应了一声，
他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的。
不过，
一大爷不说，他也是要提出来的。
豁口就在他家小院边上，顺着豁口上墙，进小院偷东西，比进院子偷东西风险还小。
抬手招呼闻声过来的雨水，
小声吩咐了一句，“这是牛科长的晚饭，你们还饿的话，也一起吃点！正好让她晚上少吃些，你们也是，尝尝鲜就好，别多吃！另外，这玩意不用给我留。”
倒不是李向东小气，
主要是这蒜蓉和麻辣的调味太刺激肠胃。
小龙虾又是用的大油打底，这大油脂飘着，依着几人肚子里的油水，吃多了，这于海棠铁定是第一个闹肚子。
说完，就让雨水带着布袋回了小院。
“哟，李向东，你布兜里提溜着什么呢？有香味。”
人才刚到这穿堂屋，
闫埠贵戳了抽鼻子，这是大蒜味……
还夹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辣椒味……
这个点在哪儿买的？
“没啥！三大爷，你这是睡不着？”
李向东在穿堂屋把闫埠贵挡了下来，背着手示意何雨水回小院。
这隔着这么远，这三大爷的鼻子怎么就这么的灵？
再说，
天还这么的黑，这带着眼镜，夜里能增加视力吗？
闫埠贵左右晃了晃，瞧着李向东跟着晃悠，也是笑了一声，手指支了支眼镜框，“我这不是把车子借给老许家了吗，这个点了，去瞧瞧人回来没，就给我这一毛钱，哪能借这么长的时间！”
闫埠贵说着说着，自个感觉越发亏得慌。
这街道有“自行车互助组”，用车得押上二十元钱不说，最长也就让你用西个小时，超过了，每小时罚你五毛钱呢！
再有，
那都是要提前半个月打招呼的。
邻里乡亲的，
他不收押金了，这一小时一毛钱，可是公公道道的市场价！
“那你快去瞅瞅，三大爷，我还要去叫东旭和柱子，商量晚上守夜，就不陪你聊了。”
闫埠贵闻了闻空气中快散掉的味，那叫一个馋啊~
还想试试能不能凑上一口，“哎！李向东，都是街坊邻里的，自行车不打紧，你以后要用，随时说，你三大爷不能跟你收钱！”
“那感情好！”
闫埠贵挽救了一番自己在李向东心中的形象，立马转了画风，“要不要三大爷带瓶酒，给你们热身子，顺带……”
李向东打断了闫埠贵接下来的话，冲着一大爷的屋子喊道，“一大爷，三大爷要帮着我们中院看门，你看五个人怎么排的好！”
拍了拍闫埠贵的后背，物理上打断了闫埠贵的发言。
瞧着一大爷出来了，把人留给一大爷对付，自己快步朝西屋走去。
“东旭，我来了。”
“李向东，一大爷才把你抓壮丁啊！”
贾东旭满脸幽怨的掀开门帘，晚饭那会明明俩人在一块闲聊，怎么就光把他抓了壮丁。
虽说算是有偿的……
可是，
李向东这人也太不哥们了，把自个撂倒那里不说，扭头就跟闫解成吞云吐雾，哥俩好起来。
这也忒不是人了！
“不要在意这些虚了吧脑的东西，一大爷叫咱们守夜，你去叫柱子。”
说了几句话，
料着屋里的人有了准备，说着说着，就进了屋子。
这外头，
风一刮，吃沙子不算，还忒冷！
贾东旭瞧着跟猫一样灵巧的李向东，合着，他这门白堵了啊！
自家俩祖宗好不容易都快睡了！
他就等着人睡了，寻些老妈口头剩下的菜汤，配着晚上特意留的口粮，一大爷那里寻摸的半瓶酒，好守夜吃口好的。
“李哥儿来了啊！”
陈淑芬倚着床头，满是无聊的看着自家婆婆纳鞋底，打发时间。
就等无聊的睡着。
瞧着李向东进来，来了精神，自个往床里头挪了挪，给李向东腾了个位置。
贾张氏则是倚在炉子旁的小床床头，披着衣服，抬头看了眼李向东，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这贾张氏最近膨胀的厉害！
对于院里这些子求着他家买粮的穷逼，她不屑于打招呼。
“呦，张大妈，手艺见长啊！”
“来，淑芬，吃把松子！晚上就不要吃糖了！正好，也没有~”
贾张氏听着有吃的，抬头看向李向东，伸了手。
“就这一口了！”
李向东两手一摊，顺带着把口袋往外翻了翻。
闻着空气里油香油香的松子味，
贾张氏馋了，起身去了厨房，将贾东旭晚上值夜的口粮全拿了出来。
虽说就是一杂粮窝头。
但，
磨牙嘛，是足够了。
不磨磨牙，往上就该磕碜牙了。
碗空了，
张大妈听着门外脚步声，瞧着身影，对着门口叫喊着，“东旭，这有个空碗，快把碗洗了！等下跟一大爷说说，你值第一个，完了，早点歇着，晚上吃东西，也不怕浪费了！”
“哎！”
贾东旭看着桌子上正晃荡的空碗，叹了口气，拿了一个搪瓷盆过来，把碗捡到里边，拿到外边水龙头那儿清洗。
提留酒的傻柱看了眼张大妈，忙不及的把花生米连带酒瓶子塞进怀里，“东旭，我炉子没盖，这……你忙完了再叫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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