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母子三人这才回到了镇国公府。
松涛院内,画竹早己将吃食准备好,见到安禾一行人回来,就照例吩咐人往将军房中布菜。
只是今日顾云廷是坐在房中等他们母子三人的。
顾其右一进门就看到父亲端坐在饭桌前,小家伙一下就红了眼睛。
“娘,父亲他醒了?”
安禾知道这孩子是误会了,摸了摸他的头,温和道:“父亲太累了,还没睡够,等他睡够了就醒了。这是母亲让人给你父亲做的轮椅,以后右儿就可以推着轮椅带你父亲到处看看了。”
顾其右闻言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安禾将孩子的失望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祈祷着顾云廷能早些醒来。
不过有些伤痛,还需要孩子们自己去消化。
原本顾云廷还因为能陪着妻儿一起吃饭而高兴。
这会听着顾其右失望的声音,心中也是十分的自责。
是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孩子们失望了。
“右儿,快来看,今日在闹市那些叔伯阿姨竟然还送了你爱吃的叫花鸡。”
安禾一边将油纸打开,一边叫顾其右。
顾其右暗暗擦了一把眼睛,又恢复成原本的喜笑颜开。
“哇,好香啊,手艺都快撵上画竹姐姐了~”顾其右站在桌前首咽口水。
“哥哥,快来啊,有好吃的叫花鸡。”
顾之予本来就早就跟随着顾其右进来了。
当看到父亲坐在圆桌前的那一刻,他也以为父亲醒了。
不过他比弟弟看的仔细些,也就是一瞬间的晃神,他就注意到父亲依旧紧闭的双眼。
父亲没醒,他们的父亲还是那个只会躺着的父亲。
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他不能像弟弟那样哭鼻子。
他是大哥,是弟弟妹妹的依靠,所以他就站在门口冷静了一会。
这会听到弟弟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他才敢进来。
倒是小可儿,自从安禾进门就没看到她。
这会子终于哄好了顾其右,她才得空问身边的人。
“小姐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吃饭?”
观棋上前一步道:“可儿小姐一下午都陪着将军在院子里玩耍,这会子累的己经睡下了。”
安禾点了点,小可儿鲜少陪在父亲身边,如今就算父亲闭着眼睛不说话,这种陪伴也是难得可贵的吧。
“予儿,右儿咱们吃吧,等妹妹睡醒了再让画竹给她做。”
天色己晚,两个孩子又都出去了一天,这会子肯定饿坏了。
“娘,鸡腿你一个给妹妹留一个。”顾其右说着往安禾碗里夹了个大鸡腿。
安禾笑着接受了儿子的孝心,同时也往两兄弟碗里夹了几块好的肉。
顾其右一如往常,看到肉就两眼放光。
顾之予也是一如往常,看到肉就皱眉。
安禾笑看着两兄弟的反差打趣顾之予道:“予儿,你太瘦了,要多吃肉,不然以后出门会被当成弟弟的。”
顾之予绷着脸看了一眼高高壮壮的顾其右,心里默认了安禾的这个说法。
与顾其右比较,他确实是单薄了些。
若是弟弟在稍微高些壮些,还真有可能被认成哥哥。
如是想着,他默默吃掉了安禾夹过来的肉。
安禾其实不太喜欢吃鸡腿,她喜欢吃鸡骨头的部分,有味道。
不过这是儿子的孝心,她怎么也得吃下。
吃之前,安禾特意夹起来在顾云廷鼻子下转了转:“将军,这只鸡可是你当初帮助过得百姓送的 ,他们都很感激你,也希望你能尽快醒来哦,你闻闻儿子特意给我的鸡腿香不香。”
顾云廷闻着鸡腿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香实在是香,不过你们就这样收百姓的东西不好吧。
像是能听到顾云廷的心声一般,安禾刚咬一口鸡腿就放下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们虽然收下了百姓的心意,却没有白收,事后我让人都给他们送了钱的。”
顾云廷这才对安禾满意几分,不错,知道百姓的生活十分艰难,不会借着他的名声鱼肉百姓。这个安氏还是有几分见地的。
这厢母子几人正吃的开心,那厢镇国公夫妇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松涛院。
“顾其右,你个野种,还不给我出来。”
一声熟悉的声音搅了母子的用餐。
观棋出去看了一眼,匆匆过来禀报:“二夫人,是国公爷和夫人带着卢家的人来了。”
安禾知道卢成章找卢氏告状,没想到这个小崽子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你们吃饱了吗?”安禾耐心问两个儿子,脸上丝毫不见被人找上门的慌张。
有了今日在闹市上的经历后,顾之予和顾其右也早己不再像曾经那般没有底气。
他们朝着安禾点了点头:“吃饱了母亲。”
“吃饱了娘。”
“吃饱娘就带你们消消食去。”安禾说着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回碗里,又擦了擦手这才走了出来。
“深更半夜的,大哥大嫂这般阵仗是要拆了我松涛院?”
安禾背光立在门前,日渐消瘦的身材隐约被勾勒出曲线。
镇国公每次听到安禾叫他“大哥”叫的如此顺口,都如鲠在喉。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安禾,甩了甩袖子,一副不愿理人的样子。
国公夫人见状,带着卢成章上前。
“弟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今日下学,你跟顾其右那个野种干了什么好事你会不知道?”
说着国公夫人恶毒的看了一眼安禾身边的顾其右。
尽管己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再次面临曾经的噩梦,顾其右还是被那道目光逼的低下了头。
“大嫂一口一个野种,怕不是找错地方了吧,我们松涛院只有将军的孩子,可没有你说野种。”
安禾注意到顾其右的情绪变化,伸手拉住他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顾其右的心也跟着明亮起来。
他现在是有爹有娘的孩子了,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第一次在国公夫人面前,他抬起了低了许久的头。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谁是野种谁心里清楚,安禾你也不必胡搅蛮缠。”
“就是,一个野种也敢欺负我家章儿,姐你可要替你侄子做主啊。”
卢氏身旁一个看着三十余岁,保养得当的女人满脸恶毒的看着安禾母子。
看长相此人应该就是卢成章的母亲了。
“这位夫人,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孩子被人欺辱,那他到底是哪里被欺辱了?是被打了还是被骂了?”
那妇人被安禾问的一愣,随即将卢成章拉扯到跟前。
“成章,你来告诉她们你哪里被欺负了。”
卢成章现在脑子里还是顾其右握拳头的画面。
如今被母亲拽到前面,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娘,他···他对着我握拳头。”卢成章飞扬跋扈的看着安禾母子。
小野种,敢吓唬他,看他不让他姑母收拾你们。
“对,他对我儿子握拳头,就是欺负我儿子了。”张氏听了儿子的话,脸上的跋扈丝毫不比卢成章少。
“就这些?还有别的吗?”国公夫人不满意的问卢成章。
“姑母,这还不够严重吗?章儿可是您的亲侄子,他竟然对我不敬,他对我不敬可就是对姑母不敬。
您可是镇国公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让一个野种给轻视了。”
国公夫人闻言点了点头。
“右儿,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你应该跟你卢家哥哥道歉。”
“姑母,光嘴上道歉可不行,他得跪下才能显得有诚意。”卢成章补充道。
国公夫人一向宠爱这个娘家侄子,侄子的话自然也不会反驳,她点了点头当做默许了。
卢成章见状一改刚才的猥琐之状,大摇大摆的上前:“姑母,还有这个野种的后娘,她也对我不敬了,她也得跟我跪下道歉。”
这国公夫人就有些为难了,毕竟安禾可不是顾其右那个小野种。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敲打一下安禾这个贱人。
“章儿,你这位二婶娘可是娶来给你二叔冲喜的,怎么能给你下跪呢。”
“姑母也说了,她不过是用来冲喜的贱女人,给您侄子跪下在合适不过了。”
安禾默默看着一唱一和的姑侄二人,实在是被他们的狂妄所折服。
此时还是在松涛院,顾云廷还躺在这里。
他们就如此狂狈的对待他们母子。
当时只有三个孩子在国公夫人那里,他们又该承受怎样的欺辱?
“大哥就打算这么一言不发吗?”安禾无视国公夫人姑侄,问站在一旁的顾震廷。
顾震廷厌恶的看了一眼安禾。
虽然他也很想看着安禾跪地求饶的样子,但这安禾到底是镇国公府的主子。
若是真的跟一个晚辈磕头道歉,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二婶就不必磕头了,对着章儿道个歉就行了。
至于右儿,你就多磕两个,就当替你母亲了。”
呵,好一个多磕两个。
“大哥这话说的可真好啊~不知若是躺在床上的将军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你猜他是会感激大哥的大义灭亲,还是心寒大哥的无情无义。”
镇国公被安禾的话问的老脸一红。
胞弟醒着的时候是没少给他助力,否则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但是现在胞弟不是己经躺下了吗。
这个家还得靠着他靠着他的儿子。
“疯妇,休要胡言乱语,转移话题,今日这事需得给卢家一个交代。”
“好啊,既然要交代,那咱们不妨掰扯开来,新仇旧怨一起算算。”
既然你们不想我们娘几个过安生日子,那就索性都别过。
镇国公没想到安禾会如此强硬。
更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顾国公府的颜面,在卢家人面前让他如此难堪。
这个家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他的脸当即黑的比锅底还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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