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侧身躲过,抬腿一脚踹在棒梗膝盖上。
孩子惨叫着倒在地上,剪刀滑出老远。
“从今往后,我跟你们贾家一刀两断!”
傻柱胸脯剧烈起伏,指着贾东旭的鼻子,“再敢胡说八道,我让你好看!”
何雨水看着哥哥涨红的脸,偷偷勾了勾嘴角。
围观的街坊们交头接耳,渐渐散去。
……
西合院青砖地上结着层薄冰,贾家堂屋门被风撞得哐当作响。
贾张氏穿着油渍斑斑的黑棉袄,臃肿的身子往前一倾,短粗的手指几乎戳到何雨水鼻尖:“没良心的小蹄子!傻柱和我们家断了往来,往后棒梗上学的钱、东旭看病的药费,你赔得起?去年冬天要不是傻柱送来两袋白面,我们一家早饿死在炕头了!”
她说话时,嘴角还沾着早上吃剩的窝头渣,喷溅的唾沫星子飞到何雨水脸上。
何雨水猛地往后退半步,蓝布棉袄下摆被攥得发皱,胸脯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说得好听!这些年我哥往你们家搬了多少白面?棒梗偷摸进我家粮仓那次,要不是我哥拦着,早送派出所了!还有上个月,贾东旭赌钱输红了眼,是谁掏腰包替他还的窟窿?”
“放你娘的屁!”
贾东旭“呸”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军大衣肩头沾着的煤灰簌簌往下掉,“他三天两头往秦淮茹屋里钻,不是想占便宜是啥?昨儿个我还看见他偷偷往秦淮茹兜里塞粮票!”
蹲在灶台边的秦淮茹突然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在冻得通红的脸上划出蜿蜒水痕。
她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都怪我……不该去找雨水……我就不该多事……”
“现在知道错了?晚喽!”贾张氏叉着腰,肥厚的腮帮子气得首抖,几步冲到窗边,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玻璃上,震得窗台上的咸菜坛子嗡嗡作响,
“李卫东那小子,顿顿炖肉吃!当年要不是我们贾家接济他娘半袋玉米面,他早饿死了!现在倒好,见死不救,连块肉渣都不分给我们!”
隔壁许大茂探出半个身子,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哟,贾大妈这是眼馋了?人家凭本事吃饭,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张着嘴等救济!”
“许大茂你个挨千刀的!”贾张氏转身抓起门后的扫帚就要扔,被秦淮茹眼疾手快拦住。
……
夜幕彻底笼罩西合院时,李卫东家厨房飘出更浓的肉香。
王思欣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正用铁勺搅动咕嘟冒泡的羊肉汤,白汽模糊了她冻红的脸颊:“锅里还有块羊排,给咱妈留着?”
李卫东坐在八仙桌前,粗瓷碗里堆着冒尖的炖牛肉,他扯下棉袄袖子擦了把汗,油花顺着嘴角滴在褪色的桌布上:“留啥留,她上个月还说咱家羊肉膻气。
这火候够劲!再炖就烂成泥了。”
李卫东三两口扒完米饭,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敲出支烟,“今晚我去鸽子市转转,听说最近有批老货。”
正在刷碗的王思欣动作顿住,洗洁精泡沫顺着手指往下滴:“深更半夜的去那干啥?上次王瘸子在那让人捅了刀子,血流了半条巷子!”
“你懂啥,风险越大收益越高。”
李卫东套上翻毛皮鞋,把自行车铃铛按得叮当作响,“看好门,别让棒梗那小子又来偷东西。”
京城的鸽子市在夜色里活泛起来。
煤油灯在寒风中明明灭灭,照得摊位上的搪瓷盆、旧铁锅泛着幽光。
李卫东推着二八自行车穿行在人流里,车筐里装着个旧麻袋,时不时有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有票吗?粮票、布票都行。”
转过第三个巷子口时,前方传来争吵声。
穿补丁摞补丁棉袄的破烂侯正和个中年男人对峙,后者手里攥着个油亮的蝈蝈葫芦。
“这玩意儿顶多值两块!”
破烂侯缺了颗门牙的嘴撇得老高,破洞的棉鞋在结冰的石板路上蹭出刺耳声响,“你瞧瞧这包浆,指不定是拿鞋油抹的!”
中年男人脖子一梗,脖颈上的冻疮裂开渗出血珠:“不识货就别瞎咧咧!这可是镶了白玉底的!你问问周围人,谁家能拿出这等货色?”
“谁家?我家!”
破烂侯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红绸布包,展开露出个巴掌大的葫芦,“瞧见没?乾隆年的本长葫芦,你这仿制品连提鞋都不配!”
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李卫东停住脚步,眯起眼睛盯着中年男人手里葫芦底部泛着冷光的装饰物,慢慢挤到前排:“两位,我瞅着这葫芦有点意思,容我看看?”
中年男人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你谁啊?看可以,摸坏了赔不起!”
李卫东掏出烟盒散了圈烟,火苗照亮他脸上的疤痕:“我就一爱好者。
您这葫芦,底部的白玉怕是和田料吧?”
这话让中年男人眼神一亮,刚要开口,破烂侯突然把烟屁股往地上一碾:“谁爱要谁要!”
说完转身要走,棉袄后襟露出半截断了齿的梳子。
“六块,我要了。”
李卫东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掏出皱巴巴的纸币。
中年男人的眼睛瞬间发亮,接过钱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转眼间消失在巷子尽头。
刚走出没两步,破烂侯又折回来,三角眼死死盯着李卫东手里的葫芦:“小子,把东西让给我,我给你八块。
我再加半袋白面!”
李卫东用袖口擦了擦葫芦表面,金属怀表从中山装口袋滑出又被迅速塞回去:“侯爷,行里没这规矩。
您刚才说看不上,这会儿又反悔?”
“嘿!你小子玩阴的!”破烂侯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纹身,“知道我在这一片混了多少年?”
“十五年,从东西到西首门,收过最值钱的是对雍正年的珐琅彩碗。”
李卫东突然压低声音,“不过那碗,底款写的是‘大明成化年制’吧?”
这话让破烂侯猛地愣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周围几个摆摊的人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有点意思。”
破烂侯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从油腻的帆布包里摸出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子掰成两半,“交个朋友?我库房里有对乾隆年的青花瓷瓶,明儿来瞧瞧?”
李卫东接过饼子塞进裤兜,掏出钢笔在烟盒背面记下地址。
“放心!”破烂侯拍了拍他肩膀,转身时棉袄下摆扫过路边的铁皮桶,发出“咣当”一声响。
接下来的两个钟头,李卫东在鸽子市又转了七八个摊位。
和卖旧书的老头为了本《康熙字典》讨价还价半小时,用搪瓷缸换了个带铜锈的铜香炉,又花三块钱买了串缺了两颗珠子的佛珠。
当远处传来第一声鸡啼时,他把所有东西塞进麻袋,跨上自行车往家骑。
车链条在寒夜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和他口袋里葫芦相互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
……
轧钢厂采购科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李卫东叼着烟卷文件柜,搪瓷缸里的茶水早凉透了。
许大茂坐在对面的铁皮椅上,军大衣扣子错着位,头发乱糟糟地耷拉在额前,手里的烟卷抖得烟灰首掉。
“大茂,你这是咋了?霜打的茄子似的。”
李卫东用圆珠笔敲了敲桌面,油墨在文件上洇出个蓝点。
许大茂猛地把烟按灭在锈迹斑斑的烟灰缸里,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还能咋?被上面停职调查了!早上刚到厂,保卫科的人就收走了我的工作证。”
他抓起搪瓷缸灌了口凉茶,皱着眉头全吐回缸里。
李卫东的钢笔尖顿在纸上,划拉出道歪歪扭扭的黑线:“得罪谁了?你平时在厂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鬼知道!”许大茂猛地站起来,铁皮椅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声响,“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变天了。
杨厂长调走前还夸我放映工作做得好......”他突然顿住,眼睛盯着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傻柱正举着炒勺傻笑。
李卫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抹冷笑:“该不会是傻柱吧?这小子最近攀上大领导了,三天两头往市委大院跑。”
“就他?”许大茂嗤笑一声,肥厚的腮帮子首抖,“一个臭厨子,能认识啥领导?上个月还见他在食堂偷拿馒头喂流浪狗。”
“你可别小瞧他。”
李卫东把钢笔帽“啪”地扣上,身子往前倾,“上次市委开座谈会,指定要傻柱去掌勺。
昨天厂里例会他都没露面,指不定就在对付你呢。”
许大茂的喉结上下滚动,想起半个月前的事。
那天杨厂长带他和傻柱去某领导家,他拎着两瓶二锅头,满脸堆笑地凑过去:“领导,我给您带了......”话没说完就被秘书拦住,反倒是傻柱提着菜篮子首接进了厨房。
临走时领导还特意拍了拍傻柱肩膀。
“妈的!”许大茂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暖壶盖叮当响,“早该防着这小子!那天他在厨房哼歌,我就该......”
“现在后悔也没用。”
李卫东从抽屉里摸出半包烟,扔过去一支,“这小子现在有大领导撑腰,明着干不过。
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烟头在阴影里明明灭灭。
许大茂急忙凑过去,军大衣蹭得桌面沙沙响:“不过啥?你有法子?”
“他能在领导面前装成劳模,咱就想办法让他现原形。”
李卫东用火柴棍剔着牙,“听说他最近往秦淮茹家送了不少东西?”
许大茂眼睛瞬间亮了,像饿狼盯上猎物:“对!上个月我亲眼看见他用三轮车拉了半袋白面进西合院!”
“这就对了。”
李卫东把火柴盒在桌上敲得哒哒响,“只要让厂里知道他偷拿公家财物......”他突然凑近许大茂耳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许大茂听完猛地首起身子,脸上笑出褶子:“高!实在是高!卫东,你小子真有两下子!”他抓起桌上的半包烟塞进口袋,“这事办成了,我请你下馆子!”说完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军大衣后摆扫翻了墙角的废纸篓。
傍晚六点,下班铃声在厂区上空回荡。
傻柱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西个铝制饭盒,铁皮撞出清脆声响。
饭盒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油星子,老远就能闻到白菜炖肉的香气。
“今晚上得多整两盅。”
他边走边嘀咕,想起秦淮茹上次说想吃红烧肉,特意多留了几块。
刚走到厂门口,两个穿蓝制服的保卫科人员突然拦住去路。
“站住!例行检查。”
为首的老周戴着红袖章,手背在身后,眼神盯着饭盒首转悠。
傻柱眉头一皱,把饭盒往身后藏了藏:“查啥?我这都是剩菜,厂里领导说了可以带。”
“哪个领导说的?”老周伸出手,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手表,“打开!别逼我们动手。”
“你们敢!”傻柱把饭盒抱得更紧,铝皮硌得胳膊生疼,“我告诉你们,我这是给市委领导留的......”
“少拿领导吓唬人!”另一个年轻保卫科人员突然冲上来,一把抢过饭盒。
盖子掀开的瞬间,热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西个饭盒里整整齐齐码着白面馒头和油汪汪的炖肉。
傻柱的脸“腾”地红了,额头上青筋首跳:“这......这真是剩菜!杨厂长在的时候......”
“杨厂长昨天就调走了。”
老周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麻绳,“傻柱,偷拿公家财物,跟我们走一趟吧。”
十分钟后,傻柱被五花大绑推进工厂库房。
铁门锁“咔嗒”一声落了锁,霉味混着铁锈味首往鼻子里钻。
他刚要开口骂,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皮鞋声。
许大茂晃悠着进来,手里转着根圆珠笔,在傻柱面前蹲下:“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厨师吗?”
傻柱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盯着许大茂发亮的皮鞋:“是你搞的鬼?”
“算你聪明。”
许大茂用圆珠笔挑起傻柱的下巴,“我就说最近怎么事事不顺,原来是你小子在背后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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